不等易长安说完,夏世忠就忍不住一声痛嚎,“啪”地捏碎了手中的一节竹管:“阿莲!”
易长安低头垂目,却冷静地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夏颐莲身高四尺九寸,按比例推算,她的手臂长度从肩头到指尖大概是两尺左右。
也就是说,这一处的水深,让她即使探直了双臂也无法把自己的头撑出水面——”
夏世忠猛然一声暴喝,双手抱住了头:“别说了!不要说了!”
易长安立即闭上了嘴,见那根水底的竹竿因为夏世忠松手斜斜倒了过来,上前一步忙接住了那根竹竿,却不提防正好握在刚才被捏碎的那节竹管上,忍不住“嘶”了一声。
陈岳连忙上前将竹竿取了过去:“怎么了?”
“没——”
不等易长安说话,陈岳就一把将她的手紧紧抓了过来:“别动,我把竹刺给你拔出来!”
修长却带着薄茧的手指,寻常握惯了横刀,此刻分外轻柔灵巧,生怕指下太重会让手的主人吃痛……
易长安的目光从那双专注的凤眸落到陈岳抿紧的薄唇上,再落到他青黑色微微有些绷紧的下颔,乖顺地安静下来;这个男人从眼神到肢体语言,似乎无一不在说着她在他心里的重要,可是为什么——
“好了,拔出来了,还好伤口不大,没出血。”
不过一根小小的竹刺而已,陈岳唇边竟带了些许的笑意,易长安心里一颤,见他要抬头看过来,连忙偏开头躲过了跟陈岳的对视。
陈岳看着那张为了避开自己的目光而转过去的侧脸,握着易长安那只手的手指不由紧了紧,两人近在咫尺,她却偏了头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易长安却突然“咦”了一声,目光落在小溪里:“那是什么?”
溪水中隐约看到有一点金黄,似乎是什么金饰落在了里面,可是之前她并没有看到这东西,或许是被那根竹竿搅混了水,所以这才露了出来。
夏世忠早已压下了自己的情绪,看到可能是一条线索,二话不说就卷了袖子抢先趴在了那块太湖石上:“我手长些,我把它捞上来!”
他比陈岳还高出一拳的样子,手臂确实很长,探手下去虽然肩头的衣物浸了些水,却是把那东西连着一块鹅卵石一起抓了上来。
易长安这才看清,原来那是一枚金指环恰好套在一株水草上,可能之前是被水草的叶子遮住了,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后来竹竿搅动了下面的水底,这才让她看到了一点金黄。
那金指环式样粗朴简陋,像是乡下妇人常戴的式样,也不知道是哪个仆妇失落在这里,易长安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仆妇并没有来找,毕竟这样一只金指环在乡下来说可是一笔大财了——
夏世忠却颤抖着小心取下那枚上面长了不少绿藻的金指环捧在了手心里:“这是、这是阿莲戴的!她那时进宫,我娘没有东西给她傍身,就把自己嫁妆里的这枚金指环给了她……
看,你们快看,这指环上还缠的有根红线,这根红线是我娘特意从庙里求来的,说是可以驱邪保平安的,保她从宫里平平安安地出来……”
夏世忠紧紧咬着腮帮子,捏着那只金指环用力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在战场上流血流汗就是不流泪的男子汉,此刻却是哽咽难以成声。
易长安想说声“节哀”,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还是陈岳上前,用力揽了揽夏世忠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背,却并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夏世忠取开了一直捂着眼睛的手,才取出自己的方帕递了过去。
夏世忠醒着鼻子,接过来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用力拍了拍陈岳的肩膀:“钰山,谢谢!”
男人之间的安慰,不在于语言……易长安看着陈岳的动作,心中不由浮起一层敬意,她不可能像陈岳那样去安慰夏世忠,她能做的,就是洗清夏颐莲的冤屈!
那枚金指环,还有刚才一起捞上来的水草都会是强有力的物证……
易长安目光落到刚才被夏世忠扔到一边的水草上,眼睛陡然睁大,几步过去捡起了那块被水草的根系紧紧缠着、所以被夏世忠一起捞上来的那块鹅卵石,失声叫了起来:“这上面有字!”
第217章 全部格杀!
被绿藻裹满的鹅卵石上,有些歪扭地被刮掉了几处绿藻,横竖撇捺间,虽然有些难辨认,易长安还是认出了上面仓促写出的三个字:泽杀我!
泽杀我?难道这是夏颐莲留下的线索?难怪那枚金指环落入水中的时间应该不久,却长满了绿藻,应该当时夏颐莲就是拿这枚指环在鹅卵石上留的字……
“是燕泽!”夏世忠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这是阿莲临死前留下的话,是燕泽杀了她!”
“燕泽……就是寿王殿下的名讳。”陈岳轻声给易长安解释了一句,心里也有些犯了难。
如果事情就到这里为止,寿王落下一个虐杀侍妾的名声,顶多会被惩诫一番就过了,可是破了这个案子的人却会遭寿王记恨一辈子。
他和夏世忠倒是不怕,唯一担心的就是易长安……
“寿王可是脾气暴躁,有虐杀侍妾的嗜好?”易长安抬眼看向陈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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