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佳的御酒却被她弄得跟喝毒药似的,燕恒不由失笑,将杯里的酒一口喝了,正要跟易长安再说上几句,却见她退后一步,双手一揖行了礼:“多谢殿谅,臣就不打扰殿下了,先回席上了。”
燕恒只得咽下了嘴里的话,点了点头。易长安心神一松,转身时身子却晃了晃,这才觉得脑袋开始有些晕乎乎的了,连忙打点起精神,大步往自己的席位上走去。
她自以为是大步,看在燕恒眼里,却是踉踉跄跄的歪扭步子;无奈地摇摇头,燕恒回头唤了庆吉一声:“庆吉,孤瞧着长安有些醉了,你把他带到如云殿去休息休息,再让人上份醒酒汤过去,也不用再过来了,你就在那边侍候着长安。”
广殿旁边就有专供来客临时休憩整理的偏殿,如云殿却是太子燕恒自用的宫殿,寻常议事累了,也多是在那里休息的……庆吉心里微微一跳,不敢抬头,连忙应了,几步赶上去跟易长安附耳说了几句,虚扶着易长安从侧门走了。
易长安一走,燕恒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又应付了几趟来敬酒的人,借口要散散酒气,让大家随意,自己起身就往外走了,从侧门出来后,却是脚下一拐就往如云殿去了。
没有太子殿下明白放话,庆吉可不敢真的把易长安往燕恒的寝殿里领,而是将她带到了旁边的一间厢房里。这头刚服侍着易长安拾掇好了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自家殿下大步生风地往边走来。
庆吉连忙迎上前去:“殿下怎么过来了?”
燕恒微微抬了下巴往厢房一点:“长安怎么样?”
“刚喝了醒酒汤,又叫了水净面,奴才劝着易大人去躺躺,易大人不肯,只在炕桌上歪着。”庆吉答了话,又连忙解释了一句,“奴才瞧着易大人怕是有些醉得狠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想是怕失了礼数,硬撑着不肯去靠靠……”
燕恒轻轻“嗯”了一声,抬步就往厢房里走去,庆吉跟了几步赶上前帮燕恒打了帘子,候着他进去了,自己想了想却守在了门外。
厢房里烧了地龙,一进来就暖烘烘的,燕恒的目光落在炕桌上的那道宝蓝色的身影上,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轻唤了一声:“长安?”
趴在炕桌上的易长安轻轻动了动,却并没有抬起头来。
看来真是醉得狠了,明明之前只是喝了些果酒,后来就跟他喝了三杯酒而已……燕恒低笑了一声,轻轻上前拍了拍易长安的肩膀:“长安,真醉了?去歇歇吧?”
易长安之前喝了醒酒汤,为了让自己脑袋清醒清醒,又要了水洗了个脸,本来只是想在这炕榻上坐一坐,醒了酒就先告辞回去,只是这房间里暖和,不知不觉让她酒意上涌,往炕桌上一趴,眼睛就阖上了。
朦胧中听到燕恒的声音,易长安到底心里还提着,记着自己是在东宫赴宴,挣扎着抬起头睁开了眼:“殿、殿下……”
燕恒扶着易长安肩膀的手不由一紧,直直盯着易长安的那双星华潋滟的流波媚眼,好半天才发出一声有些干哑的声音:“长安,你喝醉了——”
第250章 此人是女子!
燕恒只觉得自己嗓子一阵发干,想再说句什么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却偏偏在此时失语……
好在易长安已然喝醉,虽然努力想保持自己的神智,却并没有发现燕恒的异样,兀自有些舌头打结:“殿、殿下你、你怎、怎么来了?散、散宴了吗?”
燕恒飞快地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隔着炕桌慢慢在易长安的对面坐了下来:“孤……过来看看你——”
易长安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双眼此刻流光含媚,一手扶住了仍然晕乎乎的头,一手撑着炕桌,努力想坐正身子:“臣、臣多、多谢殿下关、关怀……”
“孤也没想到,长安的酒量竟然这般浅。”燕恒随口应着,一双眼却一直在易长安脸上逡巡,心中仿佛涌起了一层层的惊滔。
男子,也会有这样的一双眼吗?
易长安的眼睛,黑亮澄澈,平素办案时很是严肃清冷,就是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是清明认真,怎么一喝醉了酒,竟然会是这般……媚眼如丝呢?
不,不仅是媚眼如丝,李侧妃就有一双媚眼,在床第间看向他时水雾蒙蒙的,却也没有这般光华流转,像夏夜璀璨的星河,而此刻他正登高在离天近在咫尺的摘星台上……
“长安可是觉得头疼?”燕恒低低问了一声,伸手捉住了易长安扶额的那只手腕,指尖所扣之处,肌肤的触感如腻如脂,柔嫩细滑,让他下意识地用力攥紧。
易长安手腕被扣,晕乎乎的头没了个支撑的地儿,身子不由晃了几晃,茫然看向对面,睁大了眼想看清对面的人:“我、我头晕……”
燕恒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紧,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帮着搡了个大靠枕,扶着易长安就在炕榻上斜躺下来,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你先躺着,我去叫太医过来!”
“不、不用……”
不容易长安多说,燕恒已经飞快地起身走了出去,声音极低地吩咐道:“庆吉,去把梁太医请来。”不等庆吉应声,格外又加了一句,“悄悄儿的,不要让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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