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给本官去这婆子的房间里好好搜一搜,省得这婆子要说本官冤枉她!”易长安丝毫不为所动,任那婆子坐在地上撒着泼,直接吩咐了跟来的那两名衙役。
搜查这事,衙役们是最喜欢做的了,虽然易大人在这里,大件摸不了,偷偷摸点小东西还是很有可能的。
听到易长安发话,两名衙役拔脚就要往旁边那间明显是下人房的罩房里走,婆子立时慌了神,扑过去就抱住了一名衙役的腿,放开喉咙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抢人啦,抢——”
声音嘎然而断,那婆子软软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两名衙役目瞪口呆地看着易长安淡定地收回手刀,咽了口唾沫干笑了一声:“易大人……好身手!”
看着这易大人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出手这么利落,这一个手刀就把人打晕,就是他们也经常做不到啊……
两名衙役立即收回了刚才想趁机揩点油的心思,老老实实进了后罩房去翻检了,不一时就从后罩房里翻出了不少明显是主子才能用的金玉摆设,又从床底下找出了一只做工很是普通的酸枝木箱子来。
这只箱子虽然放在床底下,箱盖上却很是干净,并没有什么灰尘,而且看起来很不上眼,入手却是极沉,上面沉甸甸地锁了一把大铜锁。
两名衙役合力把这只箱子费力地搬到桌子上,正想着找个铁锤子过来砸锁,就见易长安从荷包里头摸了一根铜丝儿出来,只在锁眼里鼓捣了几下,就把那把大铜锁打开了。
这易大人,手上这功夫……还真是挺特别啊!两名衙役面面相觑,讪笑了两声:“大人好手法!”连忙上前将那把铜锁取下,把那只箱子打开。
箱盖一揭开,一名衙役就忍不住叫了出来:“我的娘哎!”
太阳已经升起,阳光刚好从窗棂里进来,照进了那只箱子里,一箱子的金光瞬时就晃花了人的眼——这箱子竟然码的是一根根的金条!
十足的赤金被铸成条状,一根根整整齐齐地码在箱子里,让人呼吸都忍不住粗急了几分。
易长安也一下子怔住了。
她虽然跟娄四德没见过两面,但是到底同事一场,而且娄四德又意外身亡,他留下来的家财,自然是要好好转交给他的遗属的;易长安身为办案人员,自认也有这个责任。
所以刚才一进来,瞧见这婆子神色慌乱,再一看娄四德的房间里有翻动过的痕迹,易长安就怀疑这婆子是趁机偷窃主家财物,因此才让衙役把那婆子拿下。
可是,眼前这整整一箱子的金条,两名衙役抬上桌时也颇为费力,少说也有百十来斤重了,那就是一万多两银子啊。
娄家的大门红漆斑驳,家中陈设也陈旧普通,没想到除了那些看起来很值些钱的金玉摆设以外,还藏了这么多赤金?
她一个从五品的推官,月俸也只是一匹绢、两石米外加四十两月银,更别说娄参军这个从七品的芝麻小官儿了。
再是京官,娄四德的月俸大概就是十两银子,要攒下一万多两银子,娄四德得不吃不喝攒上八十多年才行……再说了,这么多钱,娄四德为什么不换成银票,而非要保存着这沉甸甸、不好放又更容易遭贼惦记的赤金条?
难道娄四德还在京中有些什么产业?他本人又对赤金有狂热的嗜好?
易长安脑子里还在转着,方未这时也回过了神,惊讶地抽了一口气:“天哪,娄参军竟然这么有钱,那他还一直在我们面前哭穷,说他家里是乡下的,自己在这京里头处处都要用钱,日子过得怎么怎么艰苦……”
财不露白是常事,但是抱着这么多金条,家中还有那一件件价值昂贵的金玉摆设,还要在外面哭穷,这么一副守财奴的嘴脸也实在是……
易长安抽了抽唇角,扫了方未和那两名衙役一眼:“你们可知道娄参军在京中有什么产业营生?”
三人均面色茫然地摇了摇头,那名年纪大些衙役认真想了想,有些语气谨慎地开了口:“大人,小的在府衙当差也有快二十年了,府衙里的人小的多少也知道些七七八八的。
娄参军原来是户部下面在大冲县那块儿管银库核查的典吏,据说有一回刚好救了胡阁老家嫡出二少爷的命,得了胡阁老提携,这才来我们府衙任了从七品的司户参军,如今也有八个年头了。
娄参军才来的时候,就没有带家眷过来,说是燕京城里什么米珠薪桂的,拖家带口的过来,每日嚼用的花费太大,所以就让家眷在乡下家里了,每年有地耕种,不愁饱不了肚子。
听说胡家二爷跟前任府尹王大人打过招呼,所以娄参军在府衙里还混得可以,没人敢为难他。不过他向来花费节俭,每日除了当差以外,也没见过他做过其他营生。
他刚来的时候要租房子住,还是我帮着找的人,还帮他搬进去的,那时候娄参军也就只一个装行李的藤箱而已,不过后来他搬到这杨左胡同以后,我就不怎么知道他的事了……”
说到这里,老衙役眼睛忍不住又溜向那一箱金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说多了话还是别的什么,一时只觉得口干得很;毕竟就跟自己一个衙门,而且一向哭穷的娄参军家里居然有这么多金子,实在是一件让人很震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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