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岳垂下头并不开声,小半刻后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燕皇森冷的声音:“你去把陆咏和刘继两个都给朕叫过来,让他们为辅,助你彻查此事,务必把这些人给朕找出来!”
陈岳连忙应了是,躬身退了出去,叫了陆咏和刘继进来……
当夜内宫灯火通明,不知道有多少宫女内侍被带出来审问,有的战战兢兢回到了自己的宿处,有的却自此不见了踪影。至天明,陈岳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跟在周良保身后将一沓供词交呈御案前。
宫中的几个“钉子”是六皇子燕恺手中的人,燕恺自小性喜玩乐,出宫封府时燕皇就赐了他“乐王”的封号,想着他就是当一世安乐闲人也未尝不好,没想到这个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儿子,心思竟然也这么深,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埋了这么些钉子!
燕恺被叫过来知道原委后连声叫屈,奈何一则他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要在宫中埋下这几个耳目,二则玄清和玄风都异口同声地指证,就是乐王指使他们行事的,无论燕恺如何不认,说自己是被别人顶了缸,在燕皇眼里却已经定了论。
想到燕恺这些年明面上玩乐不羁,私底下竟然做了这些勾当,明明手无寸功、不掌兵权,竟然还蠢到想通过这两个道士来走捷径,燕皇心里就怄了一口血。
在老六的眼里,他就是这么个昏聩不清的人么?就一定会迷信那妖道,越过太子,越过前面的几个皇子,将大位传到老六的手里吗?
老六理政处事能力实在一般,竟然还敢妄想大位!燕皇深恨这既蠢又贪的儿子,又怀疑其中有燕恺的生母覃贵嫔的怂恿,当即一道圣旨将覃贵嫔赐死。
只是看在父子的情分上,废了乐王的封号,让人将他圈禁到皇陵中,跟他那个同样被贬为庶民的二哥,废寿王燕泽做伴了。
忻王燕慎,识人不清误荐奸人,罚闭门思过三个月,罚俸一年。
至于玄清和玄风两名妖道,燕皇想到这两人差点就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一眼不眨就下旨令人将两人凌迟处死。
到了第三天的下午,诸事尘埃落定。陈岳这才得松了一口气,跟着周良保出了宫。
这些天锦衣卫忙忙碌碌,总算还是得了皇上一声嘉奖。周良保心里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下来,出宫后重重拍了拍陈岳的肩膀:“钰山,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陈岳连忙揖手:“大人谬赞了,大人连日奔波辛苦,指挥得当,这才平了这起案子,下官不过是帮着大人打了个下手而已。”
到底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虽然只是几句言语,但是对他这一番恭敬之心总是让人舒服不已;周良保不由一哂:“想来这几日皇上就会有旨意下来,钰山且回家先好好休养休养吧。”
知道周良保的意思是让他这几天不要出去,在家里等着皇上的旨意,陈岳行礼谢过,站在一边候着周良保骑马先行离去。
瞧着周良保走远了,陈岳正等着魏亭牵马过来,一侧头却看到忻王燕慎刚自宫中出来,微微垂了视线,拱手一揖:“忻王殿下。”
燕慎被罚禁足三个月,罚俸一年,虽然被父皇厌恼了一回,比起又被贬为庶人、圈禁进皇陵的六弟燕恺,到底还算是全身得退了;心里正自庆幸不已。
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壮士断腕,今日被押去皇陵的只怕就是他了!心里正唏嘘着,抬眼看到立在宫门外的陈岳,燕慎目光不由一闪:“陈大人这些时日着实辛苦了,竟然能及时奔赴千里之外将嫌犯抓来,这一份心计实在让本王佩服!”
第345章 面圣
陈岳那一趟差事,竟然真的是为着玄清子的事,燕慎此时想起来,尚觉得一阵后怕,此时看到陈岳,心中更是起了深深的忌惮。
幸好从香料铺子派出去的人没有按期传回暗信,就在陈岳回燕京的当晚,他让人以“东家有丧”的名头,紧急将香料铺的所有人员遣散,只留了一个空铺子在那里。
等第二天陈岳从宫中递了信出来,锦衣卫派人过去的时候,那香料铺早在半夜里就人走楼空了;一间空铺子,也不过几百两银子,便被锦衣卫没收了去燕慎也不心疼。
他担心的是,陈岳能这么快找到玄风,他派出去的那几个人会不会被撞上留了活口;虽说宫中的“钉子”都是格外挑选过的,但是这几天他也食不安寝不眠。
幸好最终还是无事;想来派出去的那几人已经服毒自尽了,宫里头那几人的口供一落拍,他这里就算安全摘出去了,禁足和罚俸什么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只要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只是陈岳此人,办了这一趟差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起什么疑心,等过些日子风平浪静了,还是要找个机会除掉这条祸根才好!
见燕慎虽然脸上笑着跟自己打招呼,眼中却深含忌惮,陈岳心中暗凛,面上却笑着行礼:“忻王殿下过誉了,臣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退开两步让燕慎先上了马车。
瞧着忻王府的马车去得远了,陈岳这才从魏亭手中接过马缰,长腿一扬,翻身上了马。
魏亭有些不服气地上马凑近过来:“大人,难不成就让忻王这么——”
陈岳回头严厉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讪讪闭了嘴,这才淡淡开了口:“不然又能如何?他派出禹州的那几个人全都服毒自尽,那间香料铺子里的人又跟泥牛入海似的散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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