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凶手只有那么一个,如今大老爷亲自带了人过来,其他的人问清楚了情况自然就没事儿回家了,正是难得让村中安稳的好事,严志只想了一想,就立即应下了:“高捕头放心,小老儿这就让人唤了那些人过来协助大老爷审案!”
有了严志帮忙,一家一户地叫了人过来,高捕头立时省事多了。不多时就聚了一群人进了高志的院子里,闲杂人等却拦在了院门外,只是怕惹了众怒,所以并不闭门,让一名衙役用水火棍横拦着而已。至于心急爬上墙头的那些,衙役们则并不多理会。
十几支大火把团团燃起,将严志的院子照得一片亮堂堂的。
大概是见着人多,自己的家人也就在院门口、墙头上看着,被叫过来的那十几个人心里也大为安稳,纷纷开口嘈杂成一片:
“青天大老爷,我们当时中了,等醒过来的时候,那位石爷已经脸色发青地死了啊,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真的不知道……”
“是啊是啊,肯定是那个驾了马车跑的年轻人下的毒,他手里都有那么厉害的,我们寻常老百姓哪里有那些东西……”
“今天怎么尽是晦气,又不是我做的,平白被人迷晕了一道,这会儿还把我拘了过来做什么?哎哟我这头现在还晕着呢……”
一时间严志的院子里吵吵闹闹跟菜市场似的。
易长安扫了一眼院子中兀自在忿忿说个不停的那些庄户和农人,侧头看了严玉良一眼:“今天你唤的人就是这些?都来齐了?”
严玉良刚点了一下头,另外一边的麻蜻蜓却突然开了口:“还有个没来!是个国字脸,右脸上有一颗黑痣的!”正是他当时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的那人。
扫了严玉良一眼,见他默不出声,似乎还在努力回忆着,易长安皱了皱眉头,让衙役拼了两条长条凳,将石景文的尸身搬了出来。
虽然院子里燃了不少火把,院里院外还聚了不少人,但是突然摆了这么个死人出来,还是让大家慢慢安静了下来。
严志没成想县衙的人竟然连尸首都带了过来,还摆在了自家院里,心里正在暗叫“晦气”;恰好一阵夜风吹起,将火把上的火焰呼得东倒西歪地暗淡了不少,更拂得尸首上的衣袖一阵鼓起又偃下,看起来就像是那具死尸似乎想发力用手撑着自己坐起来!
随着胆小的人一声尖叫,院子里一下子鸦雀无声,全都直着眼紧紧盯向石景文的尸身。
易长安这才站出一步,轻轻理了理尸体的袖子,将宽大的袖口折了折,压在了手腕,目光清泠地看向院子里的众人:“今天下午拦车的时候,还有一个国字脸、右脸上有一颗黑痣的人,他是谁?他怎么没过来?!”
见这人虽然年轻,却恁的大胆,竟然敢靠近和拨弄尸身,庄户和农人们先在心里惧了惧,等听到这人发问,目光竟如利剑一般扫过自己,低低交头接耳了几句,有人就怯怯地回了话:“大、大人,草民瞧见过那个人,那、那个人好像是跟着严、严二爷一起来的。”
严玉良行二,长兄严存善就住在这村里侍奉着老父亲,严玉良幼时就出了门,在升州打拼了十来年,成了升州花子会的二团头后才时不时回一趟家,算是衣锦还乡;因此乡人都尊称他一声严二爷。
见被人点了出来,严玉良也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草民记起来了,那人应该是我哥哥家里的一个短工——”
易长安注目看了严玉良片刻,见他虽然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自己的视线,面上却还是勉力维持着镇定,轻轻挥了挥手:“高捕头,还麻烦你再跑一趟,把那人一起叫过来!”
易长安吩咐得理所当然,高捕头下意识地就应了一声,醒过神后急忙看了王崇一眼,见他忙不迭地点头,立即带了两名捕快出去,半盏茶的时间就把那人带了过来:“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易长安这才往前站出了几步:“你们互相看看,今天下午出去围车的人,是不是都站在了这院子里?”
院子里的众人互相张望了一下,纷纷点头应了是:“都在了,都在了。”
“那你们可记得,在你们醒来的时候,看到有谁已经先醒了过来?说清楚了这事,能互相证明你们是后来真正才醒的,就能证明你们是清白的!”
易长安这话一说完,院子里立即又嘈杂起来:“严老五,当时可是你掐着人中才把我掐醒的,这事儿你可得给我证明了……”
“有德叔,我醒的时候你正看着我哩,我还问你到底怎么了,咱可不是说的假话吧……”
纷纷扰扰间,就有十几个人能互相做保,明证自己是后来才醒过来的,包括后来醒过来的邹磊,都被易长安让人带到了院子的另外一处;而此时院子中间只剩下了四个人。
其中不仅有严玉良,也有后来带进来的那个短工。
人们嗡嗡的话声逐渐转小,院里墙头无数刺眼的目光都跟苍蝇似的附在院子里的那四个人身上,让院子里的空气一点点凝重起来,渐渐胶滞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第418章 按指印
四人中有一名身形魁梧的中年农人终于受不住这压力,颤声开了口:“回、回大人,草、草民似乎是第、第一个醒的,可是草民真、真的没有杀人,草、草民从来没、没有仇家,跟那、那位石、石爷认、认都不认识,无、无仇无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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