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玉铃被那“啪”的一声响一下子吓了一跳,急忙开了口,“是红珠喂完药把药碗给我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碗一下子掉在我身上了——”
因为土司熊少华还在昏睡,即使有下意识的吞咽动作,每次都会有不少药汁从嘴角漏出来,所以红珠会一边喂药,一边用一块折好的厚棉帕子给熊少华擦拭下巴。
到喂完药的时候,红珠就会把药碗递给玉铃,然后小心把土司下颏擦干净,免得有药汁会沾到他的衣服上。
但是那一天,玉铃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竟然一下子没接住那只药碗,幸好药碗只是掉落在了她身上,碗里残余的药汁污了她的衣服。
“……奴婢怕身上的药汁会沾到土司大人被褥上,见红珠已经给土司大人擦好了嘴角,将他放平了下来,奴婢就先去了后面的净房整理了一下……”
也就是说,有一段时间玉铃和红珠这两人是分开的!易长安立即追问:“你离开了多久?”
玉铃回忆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应该并没有多久,顶多、顶多就是小半盏茶的时间……”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是在主人的房间里,哪里能那么慢悠悠地清理,当时她只是用手帕沾些水把身上的污渍擦一擦,就很快出来了。
即使只是留下了红珠一个人在土司前面,这时间也很短,这么短的时间内,会是红珠吗?如果真是红珠,那她又会用什么方法把土司杀死呢?
玉铃说完这番话,有些畏缩着不敢去看红珠;毕竟两人差不多算是在土王府里一起长大,平常一起服侍土司大人,交情也是不错的,把这些一说出来,等于就是把红珠推到了前面……
可是想到大祭司说的剥皮祭天,玉铃又实在害怕;她刚进土王府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次大祭司行剥皮祭天礼,将活人的双掌双足钉在木桩上,直接从颈下下刀,就那么活生生的——
玉铃生生打了个寒噤,她不想被剥皮!哪怕这一回就是脱不了责,她也只求让她死个痛快!而不是像那人一样,整张皮都剥了下来,却还在一直哀嚎着……
注意到玉铃裙摆上还有浅色的、已经干涸的药渍,易长安目光微转,盯着眼前面色惨白的红珠,从头到脚慢慢打量了她一遍,突然又问了玉铃一句:“玉铃,你们身上穿的衣物,是不是还是那天的衣服?”
玉铃愣了愣,急忙应了:“是。我们出来还没走回房间,就传出土司大人的死讯,有侍卫马上赶过来将我们带走了……”
也是因为玉铃在净房里耽搁了那么一下,山风和山阳觉得这两个丫环在里面喂药的时间比平常略久了一些,所以两人走后,两名小厮觉得不太安稳,跟着进去看了一眼。
这一看,才发现土司已经睁开了眼,山风还以为土司醒了,没想到走一瞧,却是已经没气儿了……
两名小厮吓得屁滚尿流地爬了出来,一路大喊:“土司大人死了!土司大人死了!”
熊绎在这时候做对了一件事,就是让侍卫马上将近身服侍土司的丫环和小厮这四个人给马上抓了起来;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四人的衣物都是当天穿着的,并没有来得及换下。
熊绎见易长安问到衣物,上前提醒了一声:“把她们抓起来的那天我就让人仔细都搜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易长安轻轻点头,却看了陈岳一眼。陈岳上前一步,一指点住了红珠的穴位,让她僵跪在原地,半丝儿也动不了。
易长安这才上前,伸手轻轻取下了红珠插在发髻中的一支簪子,拿在指间略微拗了拗,微微吐了一口气:“唔,果然不是银的。”转手递给了陈岳。
夏依女子喜欢挽一个高髻,发髻上横插一根长簪子固定,略有些家底的人家,都喜用银簪,再不济也要用根染了色的木簪,至于富裕人家,除此之外还会再戴上其他的发饰。
不过大概是土王府里对下人有明确的要求,易长安进来这一路,看到的几名丫环都是只挽了一个高髻,发髻上横插一根簪子,只不过簪子的式样各异,簪头上可以有些小花哨。
红珠头上的簪子式样简单,并不出奇,没想到易长安居然会注意到这簪子;只是她现在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唯有一双眼睛急眨了几下。
看了眼簪身上刻出的寥寥几条流线型纹路,注意到靠近簪头处的刻纹里还有极短的几线干涸的酱黑色,易长安轻轻拨弄了下红珠的发髻,果然在几缕发丝中发现了一两处凝结的地方。
用帕子接在下面,手指轻轻捻了捻,易长安捧着帕子上的那一点暗褐色的粉末递到熊绎面前:“是凝固后的血浆。靠近簪头的刻纹里嵌的那几丝酱黑色,应该也是这个。”
熊绎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点粉末,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是红珠杀了我父亲?用那根簪子?”
陈岳将那根簪子递了过去:“这是精铁鎏银的。”
银器质软,寻常用作首饰的银簪子就算戳伤人,伤口也有限,但是精铁就不同了。精铁质地坚硬,即使是制成簪子,也是锋利的利器,何况这簪子还足有一掌长……
熊绎略微用力拗了拗了那根簪子,果然没有拗弯,脸色顿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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