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_艾小图【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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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既然他想装傻,她乐得陪他一同演这场戏。于她而言没什么损失不是么?

  她突然想起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中有这样一句话:

  每一次,当他伤害我时,我会用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来原谅他,然而,再美好的回忆也有用完的一天,到了最后只剩下回忆的残骸,一切都变成了折磨。

  沈安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沉默的对她妥协。顾平安在想,他是不是在努力想着她的好,想着美好的回忆?所以他才能一而再的忍受她的矫qíng、她的残忍。

  那如果美好的回忆用完呢?他找不到她身上的好呢?

  他会厌倦吗?会离开她吗?会认为一切的残骸只是折磨吗?

  只可惜,她在来不及找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就发生了更惊天动地的事,这一次,连带她的人生都一起颠覆了。

  所谓爱qíng,成了她面前最高的坎,最大的绊,她的面前再也不是一道柔和的判断题,而是,一道错综复杂、亲qíng与爱qíng的选择题……

  ******

  莫非的妈妈去世了。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就在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过年喜悦的时候,莫非的妈妈突发心肌梗塞,在急救一晚上无效后遗憾辞世。

  顾平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正坐在一起看chūn晚。妈妈坐在一旁剥橘子,爸爸对文艺节目不感兴趣,靠在沙发上打瞌睡。

  是家里急促的电话打破了这平静。顾平安以为是拜年的电话,一跃而起就去接了。

  她走过妈妈身边时,妈妈正把橘子剥好,顺手塞到了顾平安手心里。

  顾平安懒懒的掰开橘瓣,放了一瓣进嘴里。她接起了电话,嘴里还没开始咀嚼,就听见电话那端传来刻意压制的哭泣声。还没等她分辨出是谁,就听见电话里传来悲恸而绝望的一声哀号:“妈——”

  顾平安惊的猛一闭嘴,酸的呛鼻的橘水猛地冲进她的喉咙和鼻腔。她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嘴,手上的橘子掉落在地,咕噜噜的滚了好远。

  她一直没有说话,电话那端的人一直在哭,一声一声的唤着“妈”。顾平安有些呆,半晌才把电话递给了妈妈。

  她抽了纸巾擤了鼻涕,麻木的看着妈妈的表qíng由震□为心疼,最后又变为担忧,再最后,她挂断了电话,火急火燎的拉着爸爸一同出门。

  他们走的是那样匆忙,匆忙到甚至忘了,他们的女儿顾平安还在家。

  彼时是大年三十,他们走的时候,甚至连一句jiāo代都没有……

  再后来?

  再后来爸妈都开始不约而同的长吁短叹。这样诡异的气氛整整持续了十几天。直到某一天顾爸顾妈在房间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顾爸甚至把他们房中的电话机砸的粉碎。

  当顾平安拿了备用钥匙推门而入的时候,入眼的是一室láng藉、以及妈妈哭的脱力的疲惫脸孔。

  她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两只手不安的绞在一起。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二十几年来,这几乎是顾平安最乖最温顺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好奇,甚至潜意识里她都希望大家什么都不要说。

  “平安。”

  一向爱女如命的顾爸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她木然的抬头。只短短的几天而已,爸爸竟像是疲惫的老了好几岁,短短的头发里白了好一片。他神色复杂的看了顾平安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平安。”抹gān了眼泪的妈妈抬起头来,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殷切的恳求和不准备回头的,果决。

  “平安,你和沈安平的订婚,推迟吧。”她的语气平常,声音却有些颤抖,说到底,她还是有些不忍心。

  顾平安瞪大了眼睛的看她,本能的问道:“为什么?”

  她撇开了视线,皱眉说道:“听话。”

  顾平安还是一脸木然,她问:“推迟多久?”

  “永远。”

  “……”

  第二十六章(补齐)

  顾平安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坚qiáng了,所以她总能在自己遇到伤害时尖锐的反击。

  可是当这个对象变成自己的父母时,她却忘了自己是有爪牙的,此刻她只觉得喉间苦涩而疼痛,连说话的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妈妈,您确定我是你的女儿么?”

  妈妈深深的凝望着顾平安,眸光闪烁,其中错综复杂隐忍却又果决:“平安,这次,你能不能听妈妈一次?”

  顾平安鼻尖酸酸的,她还无法死心,又转头问爸爸:“爸爸,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一贯爱女如命的爸爸此刻却犹豫了,良久,他只是为难的别过头去,对顾平安的质问以默认来回应。

  顾平安冷冷哼了一声,内心凄惶,她的心脏开始逐渐麻痹,意识也开始越来越远,她突然觉得明明近在眼前的父母好似是隔着千山万水的遥远。有什么东西好像离她越来越远。

  有那么一刻,顾平安脑海里好像出现了从小到大她难以忘记却又qiáng迫要忘记的种种。她总以为记忆这种东西被时光碾过以后就不会有痕迹,可是到如今她才懂得,记忆这种东西,时间越久才越清晰。越是想忘却越是在心里翻来覆去的疼。

  如果是旁人,她也许可以破口大骂,甚至动手,可是这是她的父母,是她从小到大的避风港,是她受伤脆弱时候的唯一的倚靠。她再怎么任xing也无法否认诡异作怪的血ròu亲qíng。

  顾平安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这种感觉就像被湿透的毛巾蒙着脸,一层一层的叠加,让人盲目的想要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亡更加临近。这种将感官上的痛苦无限放大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妈妈。”顾平安颤抖的唤了一声,这一声唤的虚软而无力。她感觉到唇迹有一抹咸湿的苦涩,伸手抹去,原来竟是眼泪。

  顾平安自嘲的苦笑,原来她顾平安也不是真那么坚qiáng呢!她爱哭她脆弱其实她不堪一击的像个孩子,可是为什么最亲的人却不明白?

  她双眼空dòng的望着父母,绝望的问:“我真是亲生的么?这个问题已经纠缠了我快二十年了,妈妈,我是你亲生的么?”

  还不等妈妈回答,她的眼泪就如同泄闸的洪水倾泄而出。她的qíng绪越来越失控,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嚷叫着:“我一定不是亲生的!莫非才是你们的孩子!我跟沈安平要订婚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们现在让我不要跟他结婚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凭什么莫非喜欢沈安平我就得让给她?难道莫非要我的命我也要给她么?还有!沈安平他是个人,他不是没有思想的物品货物?他有自己的意志?凭什么你说让他不跟我结婚他就不跟我结婚!你让他跟莫非他就跟莫非?!你们是不是疯了!还是他妈的老糊涂了!我是你们的女儿吗!啊?”顾平安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所有疯狂的语言都不经思考本能的嚷了出来。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很痛很累,她必须发泄。

  “我……”

  “啪——”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巴掌阻止了顾平安再失控的叫嚷下去。顾平安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爸爸。那个让他剜心他都同意的爸爸,现在却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还能有多疼,更或者疼根本就是没有极限的。她只觉得左胸腔里拳头大小的物什痉挛紧缩,疼得她难以招架。她眼神逐渐涣散,眼泪变作眼前一片朦胧的水雾,让她什么都说不出,什么也不想说。

  打了顾平安的爸爸眼中也顿生悔意。他伸手过来想要抓住顾平安,却被她冷漠的躲开,他的手僵在空中,最后又握紧拳头收了回去。

  “平安,你不能这么说妈妈,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妈妈对你好不好?你怎么能说你不是亲生的?”爸爸的声音里也充满了疲惫。而坐在一旁没有吭声的母亲已经泪流满面。

  “平安,我们不是要你把沈安平让给莫非,而是我们希望你们两个都不要再和沈安平有什么联系。这个孩子很好很好,但是也不足以你们姐妹成仇。”

  “平安,莫非是你的亲生姐姐,是爸爸和妈妈的孩子,和你一样。”

  “……”

  话音一落,时间仿佛静止,一切空间陡然七扭八转,让人不知本来模样。屋内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静的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顾平安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双手死死的攥握着,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到掌心的皮ròu里。

  “你……你说什么?”顾平安太过震惊,她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她下意识认为这是父母想要欺骗她的谎言。

  也许是秘密保守了太久,当一切说出来以后,爸爸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开口慢慢解释:“你妈妈怀着你们的时候,你奶奶就老是说,双胞胎有灾。我和你妈都是大学毕业,自然不信这些。你们出生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你们长的不一样,医生说是异卵双胞胎,比普通的更少见。当时我们都太开心了,一心就想着把你们姐俩养大。”

  “你们一出生就大病小病不断,我们跑遍了医院。后来你们八个月大的时候,你们俩一起发热,医生说是并发肺炎,连续十二天你们都在发热,高烧不退,医生说你们再这样下去就算活下来也是傻子。后来你奶奶来了,说双生子是灾难,只要分开抚养就行了。那时候我和你妈妈病急乱投医,只想着能养活一个也是好的,就听了你奶奶的话。你奶奶一直喜欢你,抓阄的时候你抓了枪,你奶奶说你将来肯定巾帼不让须眉,所以抱走了莫非。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一分开你就退烧了,活蹦乱跳的。等我们回头去找莫非,你奶奶已经把她送给了人,任我们怎么问她都不说送给了谁。你奶奶那么迷信,一直认为莫非是灾难送走了一切都会好。”

  “然后呢?”顾平安眼里噙满了眼泪:“因为你们的错误,所以我就要承受后果了么?因为奶奶选择把她抱走,所以我比较幸福留在家里了,所以我要补偿她?!”她刻薄的笑着,瞪着父母:“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莫非应该找你们俩还有奶奶,gān嘛要因为她让我不结婚!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道理?”

  “平安,”一直哭泣着的妈妈终于还是开口:“我知道你恨妈妈,但是你要知道,妈妈有多后悔当初没有把你们姐们俩都留在我身边,是妈妈自私,一切都是妈妈的错,就算是妈妈求你,不要恨莫非,她是你的亲生姐姐,我这辈子就巴望着你们姐们俩能好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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