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说起家族中事,蔡复广是寸步不让,“我是蔡家家主,我就是家法。我说该罚,就是该罚。”
花氏拧不过他,想想蔡礼皮糙肉厚,挨挨打也没什么,便不作声了。
“今日祖传的鞭子已经用过了,这次就拿军棍代替吧。”蔡复广道,“去演武场,别弄脏了你娘的屋子。”
打儿子还怕弄脏她的屋子?这倔老头!花氏气道:“蔡复广,你行军打仗,也是这般迂腐?对付敌军,连计谋都不能用?”
“蔡复勇不是敌军!”蔡复广斩钉截铁地驳斥着,带着蔡礼上演武场去了。
前天刚下过雪籽,一场大雪要下不下,天阴沉沉的。
蔡礼趴在特制的板凳上,掀开外袍,露出了底裤。
蔡复广好歹顾及他的脸面,没有让他把裤子也脱了。
演武场上,并无闲杂人等,家将奴仆们都很识趣,早早儿地避开了;二房和三房刚刚见识了杀鸡儆猴,这会儿连房门都没敢出。
蔡复广亲自执家法,高高地举起了军棍。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蔡祯的声音:“爹!爹!等一等!”
蔡复广念及蔡祯生母的救命之恩,对这个女儿多有宠爱,闻声便暂时停了下来,等她走近。
蔡祯提着裙子,疾步走到蔡复广跟前,道:“爹,事情我都听说了,设计三叔,明明是大嫂干的,您罚大哥做什么?大哥上次的鞭伤才好不久,您不能打他呀!”
“祯祯,你大嫂是被我逼的。你不用替我求情,回去吧。”蔡礼不等蔡复广出声,抢着对蔡祯道。
“哥哥!”蔡祯扑到蔡礼跟前,要扶他起来,“你为什么非要护着她?她有什么好!”
“我没护着她,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主意。”蔡礼推开了她的手。
他重新趴好了,对蔡复广道:“爹,开始吧。”
“祯祯,让开。”蔡复广再次举起了军棍。
“住手!”远处突然传来了沈依依的声音。
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他打一下自己的亲儿子,都这么难?蔡复广只好又放下了军棍。
沈依依一路跑着到了蔡复广跟前,喘着气道:“老爷,设计蔡复勇,全是我的主意,阿礼根本不知情,您要打就打我。”
蔡祯马上叫了起来:“爹,您看,她自己都承认了!她擅作主张做下的事,凭什么打我哥!要打就打她!”
“沈氏,你别胡闹!回去!”蔡礼用手撑起了身子,准备从凳子上下来去拉沈依依。
“诓蔡复勇到归燕居,骗他吃下香肠,再让阿礼去茅厕守着他,全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蔡复广问沈依依道。
“对,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沈依依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要打就打吧。”
切,摆出一副敢作敢当的样子来,以为蔡复广真不敢打她么?就算蔡复广不肯动手,还有花氏呢!蔡祯暗嗤一声,去拉蔡礼:“哥哥,你起来,这凳子该她来趴。”
她正说着,却听见蔡复广道:“既然是你的主意,那就算了吧。”
算了吧,是什么意思?蔡复广是在跟沈依依说话吗?蔡祯惊诧着直起了身:“爹,您说什么?”
蔡复广竖起手来,示意她闭嘴,继续对沈依依道:“我们是一家人,只要你愿意跟阿礼搬回将军府,没有什么错是不可以原谅的。”
他居然对沈依依如此和颜悦色,无条件就原谅她了?他刚才对他,可不是这样的!这下连蔡礼都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诧异地抬起了头。
这位假公爹真不错,挺好说话的嘛!沈依依不了解蔡复广平时的脾气,还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道:“老爷,如果您认为我今天做错了,可以罚我,但回将军府的事,我不能答应您。”不是她不想回,而是花氏有嘱咐,不管蔡复广说什么,都不能答应他。
蔡祯听了她这话,气着了,蔡复广对她如此宽宏大量,她居然还不愿意!
让她更气的还在后头,蔡复广居然十分好脾气地冲沈依依点了点头,道:“回将军府的事,咱们再商量。今天的事就算了,你年纪小,又刚进蔡家门,不懂蔡家的规矩很正常。”
这人还是他们的爹吗?蔡礼和蔡祯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
被无比优待的沈依依浑然不觉,只是屈了屈膝,给蔡复广行了个礼。在她看来,这惩罚本来就莫名其妙,蔡复勇都恶毒到这份上了,还要跟他讲仁义道德不成?
蔡复广和颜悦色地跟沈依依讲完话,转头看向蔡礼的时候,却又恢复正常了,唬着脸吼他道:“还不赶紧爬起来?等我拉么?”
蔡礼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是咋回事,但能不受罚当然好,赶紧从凳子上起来了。
蔡复广背着手,训他道:“你要记着,你今天能免受家法,全是托你媳妇的福!”
他看出来了,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蔡礼瞅了沈依依一眼,道:“那儿子先带她回去了。”
“回去吧。”蔡复广很爽快地就应了,“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回去歇着。”
岂止不早,天边都泛白了,他们竟是一宿没睡,到了天亮。蔡礼行了礼,带着沈依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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