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肺癌!!
虽然这个病几乎天天听,但离它这么近了,却反而觉得不真实。大概因为这是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的吧。
我不知所措地坐在医院中庭的小花园里,看着那些身着病号服,神色憔悴,步履蹒跚的病人们。
一想到父亲马上也要变成这幅样子,我心里就五味杂陈。看着手里那些检查、化验单据,真想一把撕了它们,回去对父亲说:“你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易天宇。他出国出差一周,照例每天电话轰炸。
但今天,看着电话上的名字,我默默地挂断了。我不敢接电话,一接就会哭出来。
我不想让万里之遥的他担心,毕竟他不在我身边,知道了也是干着急,没有什么办法。
短信很快就到了:在忙吗?昨天听你声音有些不对,我一直很担心。一会儿不忙了,记得回我电话。
我看着那条短信,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
压抑的情绪一旦释放,便很难控制了。我干脆将头伏在膝盖上,虽然不能放声痛哭,但也顾不上许多,让眼泪痛快地流一会儿。
我没敢直接回父母那儿,只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检查结果还有一部分没出来,出来的都没问题。说我下午还有会要参加,就不回去了。
妈妈在电话里的声音如释重负,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她一定也在提心吊胆。她和我父亲一起生活了快四十年,对她来说,他们已经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体了。
我象失了魂一样在街上游荡着,不知道该去哪儿。
看着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人,看着他们的生命活力,我实在无法想象父亲可能马上就会死亡。
就这么耗了一天,从幼儿园接回壮壮,也魂不守舍的。炒菜忘了放盐,还好壮壮很乖,吃了小半碗才说:妈妈,菜不好吃。
哄壮壮睡下,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的,不知道到了几点,刚要有点睡意,却突然听到了门铃声。
我吓了一跳,按亮台灯,床头柜上的表显示凌晨3点。
这时候,门铃又响了一声。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四下看了看,伸手把床头的喷蚊子药拿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门口。
“谁?”我战战兢兢地问道。
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是我,易天宇。”
我吃了一惊,伸手在我的胳膊上拧了一下,不是做梦!可……可他不是在国外出差吗?
这时候,门外的声音又响起来:“是我,雪宁,你没事吧。”
确实是易天宇,我惊讶地打开门,易天宇带着旅途的风尘仆仆,一步迈进来,抱住我。
“你没事吧?怎么一天都不回我电话?上飞机下飞机我都打了,全部是无法接通。”
“哦……我……我因为怕影响孩子睡觉,所以晚上就定了睡眠模式……其实,手机今天……因为有些事……我定了一天的睡眠模式……”
我一边说,眼泪一边仿佛拧不上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地流着。
其实我看到易天宇的瞬间,是下了决心不哭的。但似乎我的感情在他面前,不受我的控制。
易天宇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我,双目中全是担忧和焦灼。
我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你怎么回来了?出差的事情结束了?这么晚……万一我没听见敲门……”
“出什么事了?”易天宇打断了我的絮叨,一只大手抚摸着我的脸,帮我擦去源源不断的泪水。
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憋了好几天的情绪,一下子哭了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易天宇没再追问,只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
我断断续续地说出来了父亲的病情,说出来了我的担心……甚至絮叨了这么多年来,我做过的对父亲后悔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就象一个急需要忏悔的信徒,易天宇就是我的神父,一直默默倾听着。
当我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天都几乎亮了。
易天宇轻声说:“没关系,有我呢。天一亮我就安排伯父去北京,你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长长出了口气,这不光是这件事的如释重负。好像长久以来,压在我心上的无形大石头也被放下一样。
我放心地靠在易天宇的怀里,感觉可以一辈子这么靠下去。
第31章 第 31 章
2011年4月17日 星期一 晴
易天宇昨天安排了车子将我们一家送到北京,一大早就来到某著名医院找到他的熟人。
对方是易天宇的高中同学,最年轻的胸外专家,刚刚从国外进修回来。
问诊和检查十分专业,父亲出乎意料的全程没怎么说话,也没有问多余的问题,很听话的像个孩子一般配合着。
我和妈妈几次心疼的想流泪,易天宇便冲到前面扶着父亲。做核磁的时候帮他穿脱衣服,等在门口。
父母其实是第一次见易天宇,我外表大喇喇,内心却很羞怯。原本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父母的,哪里想到生活有时候比你想象的更难以捉摸。
不过父亲什么也没有问,他一向是个温柔和气的性格,但内心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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