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商打外头进来就看见他家老大撑头垂目还笑得挺开心的样子,乐呵的更喝了二两酒似的。
他笑嘻嘻地走到堂前,问道:“世子,是有什么好事吗?”
裴郅表情一收,将信纸叠好,冷眼瞥着,“你有事儿?”
齐商来确实是有事儿的。
说正事儿的时候他也不嬉皮笑脸的无赖样了,回道:“带回来的那人醒了,说是想见见世子你。”
裴郅没有丝毫兴趣,那女人根本就不像是习武之人,大概率和瑨园没什么联系,“不见,有什么事你去处理。”
齐商点头道是,临退下时候又有些犹豫,还是说了一句,“那人说她姓韩,属下瞧着有点儿像少夫人外祖韩家的那位表小姐。”
裴郅取笔的动作微顿,脑海记忆里翻翻捡捡总算是想起了那人模样,他手腕轻抬,蘸了蘸墨,依旧没打算见她,只微拧眉道:“你自己看着办。”
齐商琢磨了一下他这话里的意思,出门拐向另一边。
屋里点了两盏灯,光线不强却刺得半躺在榻上的人眼睛发疼,她干脆又闭上眼,虚弱地抬手给自己把脉。
瑨园的水牢是用来惩罚人没死任务却失败的人的,他们个个身怀武艺,自然比她要能熬得多,不过好在她只在水牢泡了一天,并未有受什么磋磨外头的人就打进来了。
现下也不过是神疲乏力,行寒气怯,并无甚大碍,会如此狼狈盖因在被丢进水牢之前,还被关在房间里饿了几天,实在是虚气得厉害。
齐商从厨房端了碗粥过来放在小几上,也没说什么,只是见她面目无光,上有浮肿,身上脏兮兮的衣物也还未换,实在是难以入眼,想了想还是叫边儿上看管的人去把厨娘带过来给人换身干净的衣裳。
他们这里全是男人,也就厨房里那老大娘一个能来搭把手了。
那侍卫动作很快,叫人过来收拾一通也不过只费了一刻钟,齐商再次进去的时候榻上的人已经坐起了身,捧着粥碗大喝了好几口。
这一下齐商倒是彻底看清了,不是韩意兰还能是谁。
他与韩意兰不熟,但转念想到这是少夫人亲表妹,关系似乎也还融洽,询问的时候便也少了几分公事公办的味道。
他问道:“韩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瑨园的水牢里?平春和这里可有一段路的。”
韩意兰喝粥的动作慢了下来,沉寂半晌方才开口,声音嘶哑,“出了些事叫他们给捉去了。”
齐商:“是什么时候?”
韩意兰:“好几天前。”
她本是韩家小姐,和瑨园关系不大,齐商别的也没多问,只简单地走了个流程,末尾道:“明日一早我雇辆马车送韩小姐回平春,今晚你便早些歇息。”
齐商站起身就走,却叫韩意兰叫住了。
“韩小姐是还有事?”
韩意兰撑着虚弱无力地身子往前探了探,“我能跟你们一起去京都吗?”
出了这样的事,她若回平春非得叫祖母捏住,这一辈子也就莫做他想了,至于母亲那里她传信回去,待安定下来再另外行事的好。
齐商有些惊诧,“韩小姐去京都作甚?”难道是要去找少夫人?
韩意兰道:“在平春闷了十几年,想着去别处瞧瞧。”
齐商皱了皱眉,“这事儿我拿不定,还得先问过世子。”
“有劳大人了。”
齐商觉着这韩小姐真是奇怪,从瑨园死里逃生出来,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回家去的吗?
去京都?
他摇头晃脑,这些姑娘家的心思可真是搞不懂。
齐商一走,原本守着看管她的侍卫也退到了外面,屋里便只剩下了韩意兰一人。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半晌后下榻,从地上那堆**脏透了的衣衫里捡出了荷包,倒出里面的花籽摊开在摆放着桌灯的小几上,半低着头,默然瞧了许久才又回了榻上。
瑨园之事就此算是了结,即便有些漏网之鱼,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就在江湖朝堂都因为这事儿闹得风风雨雨,裴郅一行人整理行装,返往京都。
…………
…………
裴昕出嫁,国公府里少了个人,却和以往没什么大的相差。
裴珍和丞相府的楼三公子定下婚事,老夫人看了日子商量后将婚期定在初夏,宁茴一边忙着她的事儿,一边还要继续给她那一点儿没有存在感的妹妹裴悦相看,连着几日倒也充实。
开春后便一直都是晴朗天,晚间好难得飘了雨,转眼天亮又停住了。
宁茴一早起来晕乎乎的,待到收拾妥当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青丹看着她用完早膳就耷拉着头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一颗“慈母心”那是揪得发疼,她凑过去柔声问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宁茴摆了摆头,瓮声道:“没事儿。”
青丹探手摸了摸她的额,温度尚好,没见发热,只是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儿。
“方大夫探亲回来了,要不奴婢还是叫他来看看?”
宁茴听说她要叫大夫忙站起身来,走到太阳下拎起墙角边的锄头,回道:“真没事儿,真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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