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把钥匙在门外的经理手中,在这之前,我能否向你确认几件事。”
西泽说,“你当然可以。”
顿了顿,哈罗德说,“你原本打算如何打开这只保险箱?”
西泽说,“我有这项权利。因为那是我的ID,否则我可以求助警察,让他们来打开这个保险箱,这是最坏的打算。”
“但你知道,银行经理也有权通知阿瑟。”
“那又怎么样。我只想取回属于我的东西,我并没有触犯任何法律。”
哈罗德轻轻叹了口气,说,“你想取回的所有,全都在这里了?”
他说,“是,全都在这里。”
哈罗德说,“这里面不包括任何一样值钱的东西。”
“一个受了教育,身体健康的成年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活不下去?
哈罗德接着刨根问底,“给人做私人安保,翻译小说,做一点小生意?或者一边工作,重新去考一门你喜欢的文凭,以你的智力来说一两年时间再获得一个值钱的学位完全没问题。”
西泽盯紧自己的父亲,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过几秒,他笑了,说,“所以这些是你二十多年前曾打算过的吗?”
“我在问你。”
“我认为我可以不用回答。”
“我是你父亲。”
“我是自由人。”
哈罗德看了他一会儿,笑着摇摇头,“你从何得知自己真的获得了自由。是我低估了你,还是你低估了阿瑟?”
西泽说,“我所知道的是,所有人都低估了你。”
“虽然你在重复我的老路,但仍要承认,你比我年轻时要加明智果断,这一点我感觉很欣慰。但我想你也许比我要更清楚,阿瑟并没有这么好糊弄。”
西泽微微眯眼,试探着问,“他有什么动作吗?”
哈罗德撇嘴,“假使有,他也会做的更加隐蔽。”
西泽说,“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回去。”
哈罗德笑了,伸手揿响身后的铜铃。
两分钟后,大肚子的经理走了进来,将一把红铜钥匙从一串钥匙扣里取出来交给哈罗德,立刻转身出去,将门锁上。
他眼睫跟着手垂下来,在桌上翻弄着什么。那是个相当优雅的动作,有一瞬间,西泽甚至以为他要在这私人咖啡室抽雪茄。
“咔哒”一声。
他用经理专用的红铜钥匙打开双锁保险中的一个,将断裂的钥匙展示给他,“用后即毁。”
又看向长方桌的另一边,眼神示意由让他自己来打开自己的银行包裹,取出钥匙来开保险锁。
看他这么装模作样,西泽忍不住挖苦他,“你早就将它打开看过了,不是吗?”
“汤普森什么都告诉我。”
好像将责任都推卸给汤普森,能撇清他的所有嫌疑。
西泽接着说,“你甚至看过我十四岁的日记。否则你无从打听菲利普。”
哈罗德开始装聋作哑,搓搓手,将城市银行的包裹打开,从丝绢手帕里掏出那把复刻的钥匙,跃跃欲试的说,“来让我们看,你的身份卡,会不会和别的什么宝贝放在一起。”
西泽看着对面这个男人,通常来说他是死气沉沉,毫无特色的落魄中年人。但这一刻他流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似乎重返一个天真年轻的年月,有着一种与现实剥离的往日重现。
哈罗德将保险箱里孤零零躺着的小卡片取出来,表情有点失望。
他将身份卡拿起来看了看,说,“这个平头剃得很蠢,谁给你剃的?”
西泽看着哈罗德,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有点没好气,“西点校务组长剃的。”
哈罗德哦了一声,对此不再置评,将它摆在打开的银行包裹里叠得整整齐齐的月白纱衫正中间。盯着它瞧了瞧,又搭讪一句,“衣服真不错。”
西泽嘴角动了动,说,“谢谢。”
“一件衣服,文凭,联邦警局工作证明,身份卡……你的生活作风可真够简洁。”
“一向如此。”
哈罗德突然说,“我能否有幸见见那个女孩?”
西泽没有说话,略略有些防备的盯紧他。
哈罗德看他这副表情,兀自笑了一下,说,“或者改天。”
他将身份卡收进钱夹,衣服与资料装入事先备好的背包与文件袋中。
哈罗德安静的坐着,一动也没动,看起来并不像要走的意思。
西泽问,“还有什么事吗爸爸。”
“可以再和你多聊一点吗?恰好这里够隐蔽,也是个联络父子感情的好地方。”
“关于什么。”
他说,沉默了一阵,点上一支烟叼在嘴上吸了口,叫他坐下来。
哈罗德接着说,“取到身份卡后,对于那个女孩儿,你有什么打算吗?”
西泽说,That’s my business.
哈罗德说,“以我的经验,我也许能给你更多建议。中国家庭对女儿的恋爱是相当严格的。不止中国家庭,整个中国,仍旧是一个尚未脱离封建时代的父权社会,对女性有着过分的道德约束。一个正经中国家庭的女儿,是不可以和白人约会的。尽管你也出生于一个很传统的德式家庭,但那种中国式的传统比这里要严苛上万倍,不止是是否失去童贞。甚至‘据说被夺取童贞’,都会让她被家庭排斥在外。你懂我的意思吗?如果你只是想玩一场恋爱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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