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跳到床上去,坐在他腰上,很不温柔的将他后领子拽下来。
西泽轻轻啊了一声,西泽趴在自己胳膊上眯起眼笑,“你很不满。”
她说,“是的。”
他说,“也许改天。”
她问,“改天是哪天?”
她埋头在他蝴蝶骨顶部,脖颈微微下方一点缓缓写了个刚才练习了无数遍的一个字。
而后抬头端详了一眼,总算还不错。
她从他身上下来,拍拍他,说好了。
西泽起身,背对穿衣镜,看了眼那个字,“这是什么字?”
淮真说,“Gwai。”
他重复一次,“鬼?”
她点头。
他笑了,“为什么是这个字?”
她从床上下来,和他并肩站在穿衣镜前,“The bination of an. Wan means Soul.”
他不解。
她说,“这个字不念云,念‘魂’,灵魂的魂。”
西泽看了眼镜子里两个字,慢慢地说,“我想我能懂得你的意思。”
墨汁的植物渐渐凝固,两人在盥洗室洗掉它,顺带各自洗了个澡。
淮真先洗完,穿着睡衣钻进被子里,已快要十点钟。
灯只留下一盏,西泽很快从浴室出来,带着热腾腾的檀香味,从背后将她掖进怀里。
淮真突然想起什么,“我还没有问过你,‘云出’的姓是什么。Muh,Cea?”
他将脸埋在她肩头,很轻地说了声,“傅。”
她说,“你妈妈姓傅吗?”
他嗯了一声。
傅云出。
淮真跟着念了一遍,“真好听——她一定念过很多书。”
他突然笑了一下,说,“她从未念过书。”
淮真有些疑惑。
来不及发问,她渐渐感觉到肩头有些烫。
淮真手摸到扣住自己肚子的手,将他手背覆住,不说话了。
夜里十点正是唐人街最热闹的时候。灯笼与小食档的灯光透过青绿色亚麻的窗帘照进来,沸腾的人声被窗板调小一度音量,有些朦胧模糊而单一,像是有人在阳台摆了十只喋喋不休、跑了掉的老式收音机。这嘈杂的背景却无端让屋里的世界变得格外安静。
这个名字有着一个相当简单的来历。西泽一早就知道。
只是这一瞬间,他无端想起哈罗德讲出这句话时,脸上有些微无奈的微笑神态。
那个故事因尘封太久,也因为它的旧与老,与不真实,而变得有些支离破碎。有人试图用另一种拼接方式来扭曲它本来的面貌,可是所有碎裂的痕迹却都往往有迹可循。
就像阿瑟无数次同旧友谈论起东方——他们的战利品,总会提起东方的女人。一个亚裔的女人,在他们眼中,只能是从败者手中收罗来的战利品。她们能从她们白人情人那里的到的,最多只能有他的一两个杂种私生子。南洋的殖民地永远不缺乏这样被牺牲的女人与她们的孩子。远东香港有太多出生不明的弃儿,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他们父母是谁。
阿琴也是其中一个。
“她不识字,也没有全名,只知道自己母亲姓傅。所以当我请她为你取一个中国名字时,她为此犯难了半年。直至你出生的那个冬天的早晨。那天是个难得天晴的冬日,中午太阳晃一晃,云就出来了……这就是她为你取的名字,叫作云出。”
第127章 哥谭市7
第二天两人起得很早,匆匆洗漱,到餐厅吃了个广式早餐。餐厅连通旅店,设在一楼,独立开来也是一家广州茶点餐厅。天未亮,除开他两并没有别的客人,这个点能吃上热和豉汁蒸凤爪与流沙包,大抵也是美棠有事先提过他们要早起。
淮真从一早起来开始就小心观察他的表情:眼睑没有肿,气色很好,没有苍白虚弱,更没有憔悴。
甚至点评起餐厅的早茶:他认为他在尖沙咀赫德道一家餐厅吃过的早茶是最好的。
淮真问名字。
他说了个不太确定的发音,听起来像是叫翠华。
一切迹象表明,他现在状况不错,并不需要一个拥抱或者温暖怀抱之类的。
淮真觉得很好。同时又觉得——这该死的外貌优势,要是她前一夜哪怕流一颗眼泪,那道薄而长的内双眼皮会消失,或者变成奇怪的双层蛋糕。
出于许多原因考虑,两人决定并不打算开车出行;而下午还要过来唐人街一次,所以他们将行李都寄放在了惠春旅社,将车也停在旅社门外,步行到坚尼路坐一号地铁前往中央公园。
距离算不得远,乘地铁只需十余分钟,对淮真来说却是个相当新鲜的体验,因为她从未想过会在八十年前坐上地铁——而且地铁甚至与后世区别不大。
不过七点钟,并非高峰时段,但靠窗横座上都已挤满乘客。她与西泽各捉住一只地铁吊环,对着车窗玻璃发呆。她将他买给她那只鸭舌帽沿压得低低的,生怕有人认出她的性别将她赶下车去,更不敢勉强自己在这个时候开口讲话。
在她被急速行驶的列车晃得颠来倒去时,西泽急事出手,像搂一个bro一样虚扶她一下,免得她给惯性甩到半截车厢外。两人正对那一排乘客有个读报纸的中年人,见他两这样,抬眉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去读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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