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两百美金价格足够高了,但并不是真的要购买小提琴,而是作为彼此之间推的算筹,你接受我的两百美金,便表示你接受了我更多提议。
她当然明白这点,告诉他说,“其实价钱不错的。”
他想想,“价钱不错,聊的不是特别愉快。”
不是特别愉快,当然和家里人的事有关。
她说,“我在外面等你时,克莱德·托尔森过来和我讲过话。”
他立刻问,“说了什么?”
“随便闲聊了两句,大概他也等的无聊。”
西泽没接话。
她问,“和我讲讲,和Der pate聊得怎么样?”
他终于回答,“随便聊了聊我祖父,还有我小时候的事,他希望作为中间人能软化我和祖父的关系。又说希望我能参加凯蒂和安德烈的婚礼,不能我一个人缺席,否则这将会是她的终身遗憾。”
他又告诉了她一些胡佛同他说的话。
比如哈罗德与阿瑟已经聊过一次,比如阿瑟与他在他们在华盛顿注册结婚当天下午就知道了这件事。阿瑟虽然不说,但还是希望他能到场凯瑟琳的婚礼,所以他代为传达这件事。
她慢慢地听完,问他,“这有什么不愉快的呢?”
他说以阿瑟的做派,他并不认为哈罗德能在两周内将阿瑟搞定,只要看看哈罗德这二十年的生活就知道。
并且他们前脚离开三藩市不到一周,安德烈就被调任去了华盛顿。订婚至今一年,安德烈一直因为个人原因没有再短期内的结婚医院,为什么在他调任华盛顿之后立刻登报公布婚讯,婚礼匆忙在半个月后举行?
他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一定有人因为什么原因,在向安德烈施压。
第136章 华盛顿7
预展结束的最终竞拍上,有两位商人将作坊提琴最终价格成交抬高得极高,几乎快和一旁日裔藏家的刺绣屏风价格相当。中年人大抵从未了解过欧洲作坊对大师乐器的复刻品,对于这只翻新的仿品提琴成交价格惊愕之余,仍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一个破破旧旧的赝品竟与一些孤本媲美。于是主动搭话,委婉询问西泽为什么会相中小作坊乐器,因为很少有人会懂得其中商机。
他讲英文时口音很重,不像美国日裔那种口音,大抵是从日本过来时间不长。
她回答说,“好的文明是经得起复制的,尤其是乐器书籍,不能繁衍自然也不会获得新生命。”
日本人对此略显诧异。
西泽微笑,矜持的语气藏着点得意,仔细是能听出来的:“我太太对此很了解的。”
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搞懂他嘴里的“太太”是自己,陡然听他这么介绍自己,险些还以为他在形容别的什么人。
西泽没看她,也知道她半天回过神来,脸上笑容经久不散。语气很淡,但明显很臭屁的说:“你适应一下。”
她说,“我从没有想过这么早结婚。”
他问,“是觉得太快了吗。”
在一起差几天才一个月,婚都结了,确实够快。
认识却是在醒来第一眼,已经一年,时间也过得很快。
好神奇,但什么都刚好,一切都值得。
小提琴最终成交价格是一百九十美金,扣除佣金一百七十一美金——即便没有接受两百美金的提议,这笔钱却远远超过他们所有预期。因为决定不去参加婚礼,淮真思索起该送什么礼物以表心意与歉意:后来想起拍卖会上那只多宝项链,最终她打算用竞拍赚得这笔钱,去乔治城的Paul Follot做了一只项链配领带夹,嵌了祝福婚姻幸福长久的坦桑蓝与金发晶,一共花掉一百美金。
取到Paul Follot的礼盒那天是礼拜三,两人本打算交给邮局寄到市政厅给安德烈,但邮局礼拜三下午不上班,没法及时在婚礼之前寄送到新人手里,最终还是淮真还是让西泽在五点钟去见一次安德烈,于情于理都的去一次。
总不至于有人光天化日在特区市政厅大门外把人给劫走。
西泽答应了。他应该也很想见见安德烈。
因为决定不去参加婚礼,两人打算乘坐二十九日的灰狗巴士前往大西洋城,在赌城里玩两天,再转乘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的火车回到三藩市。因为一早就已商量过,离开东岸之后,菲利普周末来华盛顿开回纽约替他将车转售掉,于是前一天下午去Greyhound巴士站买好车票,西泽将那辆四缸普利茅斯停放在菲利普位于第三街的公寓门外,两人再步行前往市政厅。第三街临近市政中心的十字街边的咖啡馆附带了一间小电话室,淮真就在那里等他出来,顺便给家里打个电话。
阿福接到电话就叹气,“你姐姐都告诉我了。”
淮真小心的说,“下礼拜末就能到家。”
阿福就气笑了,“是想回家当面挨骂吗?”
淮真嘿嘿笑。
阿福又问,“他家里人如何想,你跟着恒慕义博士念书,不在麻塞诸塞,也得跟着燕京学社回远东,未来又如何打算呢?”
淮真说,“麻省是不能一块呆在那的。他想做什么,可以等回到三藩市再慢慢打算。念书时间也不长,一切等毕业再决定也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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