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蝴蝶_唯刀百辟【完结】(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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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夫妇都笑她说,“在香港不怕查id,就放肆喝起来了?”

  晚餐时芦笋与蘑菇烩鸡冠羊杂碎,并不是十分合淮真胃口,出于礼貌,吃空教授太太盛大盘子里的第一份,便推说自己饮酒已经饮饱。

  聊起两周后的各科小考,教授旁敲侧击提醒她“不要影响到考试。”

  淮真当然知道教授说的什么事情,答应说一定拿全a。

  教授补充了句,“全a+,否则将来念博士,我不会为你写奖学金推荐信。”

  教授太太谴责他太苛刻,淮真却为此莫名紧张起来,又多喝了半杯白兰地给自己压惊。

  晚餐尚未结束,教授夫妇怕她错过返程巴士,八点半钟便叫马克送她回去。

  马克也多喝了些酒,正与教授聊得开心,淮真不好扰众人兴头,推说她与女性朋友约在连卡佛,可以结伴回去,众人便不再强迫醉酒的马克驾车沿滨海街道送她。

  梳士巴利道干净、广阔又宽敞,走过半岛酒店门前亮着夜灯的喷泉与棕榈树盆,往前一眼便可以望见维多利亚港。

  她实在没有吃饱,很快便觉得饥肠辘辘。

  宾舍里已结束晚餐,担心夜里犯低血糖影响温习功课,乘轮渡前先去连卡佛买了一袋软面包。抱着纸袋,在尖沙咀等船时,给海风一吹,立刻有点温热的酒劲上头来,微醺,不算汹涌。却足以使她搭错轮渡,不当心便坐到了湾仔轮渡码头。

  她抵达港岛近二十天,尚未到过湾仔。刚从码头走出来,并未觉得与中环码头有何不同。香港滨海的商业街多是一个样子沿海岸线修筑的多为平坦大街,街上拥堵着新式汽车,街道两旁是整齐排列的店铺,里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货物;阶梯式的狭窄街道从平缓大街横穿而过,中环商业街便是其中一种。

  街边年迈老人脚边两只木桶,不知在卖什么,桶里带着豆香味。淮真上前去,递出零钱,老人不做声,也不理她,带上手套,用竹签子挑进纸袋里,原来是糯香弹滑的钵仔糕。

  一边吃一边沿滨海霓虹道阶梯往上走,直到看见香港饭店,她才后知后觉,原是走到了告士打街道上。看到马世道的街梯,尚未走过去,立刻跳出一个英国警察,截住她,用有些做作的广东话大喊大叫,告诉她前面拦路填海,四月底才开放,走不通,请她返回。

  她问他,“回聂歌信山应往哪里乘车?”

  “去中环花园乘电车就行。”

  “中环花园怎么走?”

  “一条街外就是中环花园。”

  听他语气颇不耐烦,淮真便不再多问。

  看见街对面一家亮堂的西饼店,上不及过街去问路,老板突然冲店门愤怒地大吼“死开啦咸水妹。”

  电烫金发的女郎倚在门口咯咯笑,“你睇下你,整个麻甩佬甘样,甘多人死唔见你去死,唔好行埋黎啊。”

  她娇俏的骂完人,踏着高跟轻盈无比的从淮真身边走过,带来一股廉价香粉的味道。迎面立刻走过来两名着警服的高大警察,一人一伸手揽住女郎的腰,还不忘转头,冲淮真暗送秋波。

  告士打肮脏的街道却像没有尽头,错落有致的霓虹灯管下,一间又一间下等的娱乐场所外都坐满了快活的白人,所有人都成群大声笑着,没有一个人落了单;每一个女郎都有人环抱着,旗袍下的大腿比廉价耳环更耀眼。

  湾仔乱而脏,满带着狂欢堕落的意味,果真名不虚传。

  远远望见告士打酒店外的汽油路灯下照着的道路指示牌,淮真心想求人不如求己,快步穿过混乱的街道,站在路牌下辨认,确认她常去的中环花园离这里不过半条街,向西走十分钟就能到。

  突然有人从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转过头来,发现是个穿卡其布警服、肩上缀着两道简章,系黑腰带的下级英国兵。他嘴上叼着烟,低头飞了个媚眼。

  淮真后退了两步。

  英国兵醉醺醺的问,“十块?”

  她用英文说,“先生,你搞错了,我是学生。”

  英国兵竟加价,“难道十五块?不能再多了。”

  沿街有一群女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声笑闹起来“十五站人都唔开工,点解唔做一楼一女?”

  淮真转身就走。

  英国兵不疾不徐追了上来,将她去路截住。

  肮脏的道路,即使在晴天,凉鞋踏上去依旧泥泞而阻滞。

  路人冷眼看热闹却不帮把手,淮真心都凉透。

  她用英文大声说“我会报警!”

  英国兵当她讲笑话“我就是警察。”

  淮真再次警告“美领馆就在附近。”

  英国兵像听见什么天大笑话,“美领馆的船今天才到,夜里就在告士打酒店喝酒玩中国妞。”一边用夹了烟头那只胳膊来搂她,烟头不经意在她纱笼肩头上烫了个洞,升起一股蛋白烧焦的味道。

  一声沉痛惨叫声里,肩头负重消失。

  淮真回头来,被路边站街女高声惊呼吓了一跳。

  那英国兵不知何时已被两名精壮白人一左一右扭在地上,吃痛又丢丑,情绪激动的大叫“你们怎么敢?”

  夹制他的两名白人以美式英文反问,“你们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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