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凤逸自己笑了起来,俊逸的面容,倜傥风流,却明显是在嘲笑。
“有一个词,阿举你一定听说过,对牛弹琴。飞禽走兽,皆是下等生灵,将禽兽引为知音,对其弹琴,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他自己在那里笑得自得,自以为逗趣,可是说完之后却发现,四座一片寂静,显得他的笑声突兀而尴尬。
萧鸾瞪着被孤立一般的凤逸,皱了皱眉,十分不悦。
这个凤逸,明明也是个饱读诗书、一身才艺的贵公子,平时看着没有任何问题,可偏偏他那点修养也就只能在普通人面前卖弄,到了这种关键场合,就显得他低俗不堪,难登大雅之堂了。
寂静尴尬的氛围中,一声拍案之音格外响亮,震得四座之人心头砰砰狂跳。
众人惊骇地望向那处,只见那桌几差点就要被裴待鹤拍飞起来了。
修长伟岸的身体几乎是跳了起来,肩头披着的青色鹤氅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鼓胀飘飞,上面缀着的鹤羽飞舞,绣制的仙鹤生动鲜活,仙姿飘逸。
凤逸的眼睛被仙鹤上的金银绣线和鹤瞳上点缀的红色宝石晃得眯了起来,却在同时,心头猛地一跳。
坏了!
他说错话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裴待鹤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凤逸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无知小儿,忒也无礼!你是说,仙鹤也是下等禽兽,不可理喻?那我这爱鹤之人终日与鹤为伴,对鹤抚琴,岂不也是与禽兽为伍,令你耻笑?”
(今晚还有)
卷三:玄黄翻覆,凤鸣朝阳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情可伤人,亦可救人
“噗嗤——”
那边裴待鹤气得七窍生烟,凤逸被喷了满脸唾沫。
这边,凤凌却被那句“与禽兽为伍”逗得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伏在岸上闷头笑了起来,又不好在人家气得红眉毛绿眼睛时笑得太大声,肩膀一个劲地颤动,桌几被他捶得咯噔噔作响。
旁边凤修想要阻止他,可凤修自己都觉得眼前情形实在滑稽,他拽了半天,他越拽,凤凌却止不住笑声,尤其看到凤逸那吞了苍蝇似的窘迫模样,更是难以克制。
被他这么一感染,其他人也都忍不住抿着嘴嗤嗤地笑了起来。
就连凤家那些长辈们,原本自家子侄被裴待鹤如此训斥,本该是颜面无光的,可他们也实在忍不住。
裴待鹤呀裴待鹤,你骂人连自己都要牺牲进去,真是让人……佩服!
最幸灾乐祸的大概就要数鹤亭其他五个人了,这五个人可不像其他人那么克制,生怕得罪了裴待鹤,他们不怕,笑得前仰后合,一个比一个大声,卫啸甚至笑岔了气,捧着肚子又是痛苦,又想笑,表情十分怪异。
唯有凤瑾、慕容灼、凤举三个人没有过多的笑意。
无论凤逸做过些什么,他现在还是凤家的子弟,他做出任何事丢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脸面,也令凤家被人笑话。
再者,凤逸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还记得这孩子刚随着其父来主家投奔时,很是听话乖巧,他指导什么,一点就通,他说什么,凤逸都会认真地听着。
可是不知不觉间,为何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凤家的子弟,可以木讷迟钝,可以一事无成。人无完人,谁又能真正的完美无缺?
可他绝对不能容忍凤家人心术不正,尤其是对同族之人心生恶念,不留余地。
摧毁一个强大的邦国与家族的,往往不是外来的威胁,而是内部的争斗。
凤瑾看着凤逸被裴待鹤当众训斥,骂得狗血喷头,无从争辩,真心可怜他,可是,人都要为自己的过错负责。
就如同当初他自己最疼爱的亲生女儿犯了错,他也没有利用凤家的权势去为她求情或是派一个人保护她,而是要阿举自己承担起责任,孤身一人遭受追杀,远走他乡。
女儿是他的,家族,却不是他一个人的。
慕容灼瞥向凤逸的眼神,清冷得像烈日都难以融化的寒冰。
这个蠢货,若是他能继续销声匿迹待在一个阿举看不见的地方,老老实实地渡过他的余生,阿举一定不会再找他麻烦。
可他偏偏又冒了出来,杵到阿举面前显示他的存在与愚蠢,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在他还自以为是、一心想要抓住阿举的漏洞时,殊不知阿举已经一步步引他入局,让他犯错。
南席上,凤举接到了慕容灼投过来的温柔目光,原本被击杀敌人的快意煞气充斥的心陡然一松,情不自禁地在那柔软专注的凝视中跳了一下。
情能伤人,亦能救人。
如果说曾经与萧鸾之间的情是最锐利的刀,那么如今与灼郎的情,也许……是能滋养人的温泉水吧!
她与他在彼此这份深情里,携手同行,抹去戾气,抚过伤痕,为了对方,因为对方,让自己变得更好。
卷三:玄黄翻覆,凤鸣朝阳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与众乐乐
裴待鹤的口才,绝对对得起“口若悬河”四个字。
曾经有一位王爷说错了话,碰到了裴待鹤的禁忌,裴待鹤愣是连续不停地骂了那位王爷四个时辰,从上午骂到了傍晚。第二日继续跑到人家王府里去骂,如此骂了一个月。
连皇帝都不会与名士们太过计较,那位王爷自然也不能将裴待鹤如何,后来病了大半年,之后听到裴待鹤的名字都会吓得腿软,参加宴会听到裴待鹤要来,更是会直接撒腿就跑,逢人就说:裴待鹤三寸之舌,犹如利剑,可敌千军,闻其谩骂滔滔不绝,吾不欲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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