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手上已经沾满了泥土,脏污不堪,在他眼前颤抖。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竟会对一个四岁的孩童下毒手,可这都是被你逼得。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他很漂亮,他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他就那么看着我,眼睛像溪水一样清澈,可我还是对他动了手,这都是因为你欠下的孽债!父债子偿,是你自己害死了你的儿子!”
那个孩子是他亲手杀手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慕容灼根本不可能是晋帝的大皇子。
但他一步一步,利用慕容灼本就模糊不明的身世,让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编造的谎言,甚至让晋帝最后心甘情愿地将他最珍视的江山拱手送人,送给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常忠的眼中此时再次露出了白天看着慕容灼时的表情,悔恨,痛苦,愧疚。
“第一眼看到慕容灼时,看到那双眼睛,我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孩子,若是那个孩子没有被我杀死,安然长大,也许也是这般出众的模样。于是我便想到一个主意。
“在宴会上我故意打湿他的衣裳,在他更衣时,我看到他身上有一个胎记,所以我骗你说,大皇子身上有这样一个胎记,让你相信慕容灼就是你的儿子。”
最初选择帮助慕容灼,可能只是出于对另一个孩子的愧疚,想要补偿一点。
后来则是想要利用慕容灼的存在,为自己报仇。
“慕容灼不是你的儿子,他也与你不同,他是个重情义之人,若为君,也必会是个好君王,将来也就不会再有人落得如我一样的下场。可是……”
卷四:龙兴凤举,盛世风骨 第一千七百二十二章 陛下亲启
常忠从怀中取出一叠纸钱点燃,又拿出一封书信。
他是否该将真相告知慕容灼呢?
秋日风高干燥,最忌火势蔓延,巡视皇陵之人被火光吸引,匆忙赶来。
看到竟是常忠跪在先皇陵前,来人愣住。
“常公公?哎呦您怎么深夜还在此?”
常忠抬袖拭了拭眼角,声音沙哑:“我今日方到,想到先皇孤身一人躺在此处,心中难受,想来看看。”
“哦,公公对先皇真是忠心耿耿,难怪先皇在世时最信任的便是您。那公公,您……”
“你忙你的去,我再坐会儿。”
那人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声感慨:“常公公真是忠心啊!”
常忠看了看书信,下定决心,将书信扔进火堆里,付之一炬。
“陛下,那个孩子与你不一样,以他的秉性,若是知道真相,必会公之于众,所以,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
火堆摇曳,书信燃尽,常忠笑了笑。
“世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陛下您是如此,奴才我……也当偿还。”
匕首插进了心窝。
人很快便倒在了血泊中,呼吸停滞。
落叶沙沙地拂过地面,萧索寒冷。
眨眼间,尸体边落了一个黑纱蒙面的女子,只露出一双黑森森的眼睛。
女子看了眼常忠,从他身上扯下一块白麻布,又沾着他的血就地写了一封血书,叠好放进了信封里,信封上写着“陛下亲启”,随后揣进了常忠的衣襟。
第二日,凤举和慕容灼准备先行轻装出发,随身的衣裳物品让人后续送到。
正要出宫门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陛下。”
慕容灼在马上看着来人:“你是何人?”
“小人是皇陵守卫,常公公他……他在先皇陵前自尽了,还留下一样东西,之写明要陛下亲启,小人们不敢擅自启封查阅。”
慕容灼和凤举下马,捧到慕容灼面前,慕容灼正要伸手,被凤瑾接了过去。
“陛下,还是由臣先验看一番。”
这是防止有人在上面动手脚。
慕容灼点了点头。
凤瑾看到里面的血书不由得愣了愣,其他人也是如此。
凤瑾大略扫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身后文武群臣。
凤举和慕容灼离得最近,都看到了凤瑾这细微的动作,不由心头暗暗惊讶。
“陛下,常公公对先皇与您忠心耿耿,而今自愿请命去陪伴先皇,此情此心实属难得,当予以嘉奖,请陛下稍缓行程,先商定此事。”
说罢,凤瑾将血书呈上。
众臣在场,凤举不好凑上前去看,只是看到慕容灼将血书看了一遍,而后露出感动的神情。
父亲和灼郎,究竟在搞什么鬼?
凤举这种无知的困惑在到了御书房后,瞬间瓦解。
她盯着手上的血书,将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血书上以常忠的口吻将他的所作所为说得一清二楚。
“父亲认为,这上面的内容是真是假?”
“如若这是常忠亲手所书,那当是真,人之将死,他没有必要说这种谎,如果,此乃有心人刻意以常忠的口吻留书,那其目的……”
卷四:龙兴凤举,盛世风骨 第一千七百二十三章 身世存疑
凤举若有所思地看着信封上“陛下亲启”四个大字。
“写明要灼郎亲启,如此皇陵守卫便不敢擅自拆阅,可见写信之人并不打算将灼郎的身份真相公之于众,应当只是想让灼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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