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伯阳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问道:“怀岳,我只问你,是天地生我,还是父母生我?”
显然,肖怀岳的话未能完全说服他,他仍然执着于这个根本的问题。
“如何,卿卿可听出了什么?”衡澜之笑问。
凤举犹豫地点了点头,隔着白纱低声道:“今日的谈端莫非是……”
“正是你前日在西山流觞宴之上的一番话,卿卿或许不知,你那番话早已遍传华陵,近两日各处的清谈大多皆是以此为谈端。玉宰爱女,凤氏阿举之名,早已为人所乐道。”
衡澜之的话徐徐入耳,凤举心中如军鼓雷鸣。
她当日说出那番话,确实是为了博取声名,却万不敢想这声名会扩散至此。
意外之喜来得太快太猛,让她有种恍如梦境的飘飘然。
“卿卿可知宴安其人?”
“宴安?”
凤举努力保持冷静,很快便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名字。
“可是每月初一都会举行月旦评,对时下人物、时政或墨宝画作等进行点评的那位宴公吗?”
前世她不止一次听凤清婉提过此人,说这宴安一般不会轻易点评,可一旦被他点评过,无论是人或物,立时便会身价倍涨,名声显达。
“正是!”
衡澜之目光柔和专注地凝视着凤举。
“昨日宴安与三两好友聚饮,言谈之间提起了卿卿,便顺手在纸上写下了两行字,‘尊荣可比肩日月,奇秀可凌绝山川’。”
言及此处,他忽然露出了笑容,明明君子如玉,却笑得像狐狸一般狡猾。
“饮宴过后,宴安托其中一好友将几份书稿送去书斋,那个好友便顺手将这两句话也夹带进了书稿,一并送去了书斋。”
“咳……”
凤举本想借饮茶压一压剧烈的心跳,不料茶刚要入喉便听到这样一句话,茶水呛进了喉管,她忙掩唇闷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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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读者不懂,为什么要用女郎、郎君一类的称呼,尤其是女郎,你们若有兴趣可以查一查,郎这称呼是对贵门子弟的敬称,同“郎君”,和公子相似,而相应的女郎则是对女子的敬称,和小姐差不多,只不过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小姐这个称呼时常用在烟花女子身上,是蔑称,不该用在贵族千金身上。
但我在文中也用到了“大小姐”“二小姐”一类的称呼,用大小姐是因我觉得这个称呼有种独一无二的尊贵之感,非常适合凤举的人物设定,至于对其他人的二小姐三小姐一类,实在是觉得女郎不太好用,单纯的“素女郎”“婉女郎”之类无法表现出排行,怕读者会因为人物而混乱,可如果是“二女郎”“三女郎”,也实在有点难听。好在我的背景设定是在一个时代新旧大变革时期,新旧称呼的并存也不会太奇怪,并且我也不会将用在贵族千金身上的“几小姐”用到烟花女子身上,烟花女子只有小姐,没有家族排行的,只能如此了。
所以我并非是乱来随便应付读者,关于称呼问题我从开文直到现在都会纠结,但是各种原因摆在这里,我只能这样来塑造,但愿你们能理解吧)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二百章 不知有怯
“宴公那位好友……莫不是……您?”
凤举忍住呛咳,挑起白纱一角狐疑地望向衡澜之。
衡澜之笑而不答,伸手拭去了她唇畔的一点水渍。
“卿卿,‘您’这个称呼,往后便莫要再用了,乖!”
指腹的薄茧擦过细嫩的皮肤,凤举立刻摒住了呼吸,正想躲闪……
“衡澜之!衡十一!汝可还知晓‘适可而止’四个字如何写来?”
邵公拔高的声音忽然从主座之上传来,大厅中的唇枪舌剑也在顷刻之间鸦雀无声。
满座目光齐齐望向了谈坐之末。
肖怀岳愕然道:“澜之,你怎的悄无声息坐在末座?”
衡澜之扬眉一笑,意态闲适:“姗姗来迟,不敢相扰诸公阔论,便只好大隐隐于谈坐之末。”
“哈,你这也叫大隐?”肖怀岳哭笑不得。
邵公摇动着手中的麈尾,佯怒道:“诸公莫怪,并非是我要打断谈议,实是那衡十一,一直鬼鬼祟祟藏在末座,与他身旁的卿卿两相欢悦,实在令我不忍相视!若要怪,便去怪他!”
“邵公此言差矣,乾坤朗朗,我与卿卿光明正大,何来鬼鬼祟祟之说?邵公这是妒我矣!”
三人的对话引来厅中众人一阵哄笑。
同时,人们又满怀好奇地向衡澜之身旁望去。
被人当众提名,衡澜之能侃侃而谈,凤举却没有他那般境界。她只庆幸有纱笠遮挡,否则真不知要如何丢人了。
“婉娈之姿,杨柳风骨,你所言不错,有如此卿卿在侧相伴,我还真是有些嫉妒了!”邵公将凤举打量了一番,笑道:“澜之,看来你家这卿卿年少羞怯,还是你自己来说说,如此妙人你是从何处寻来?”
“邵公又错了,我家卿卿年少是不假,羞涩亦或难免,但这‘怯’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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