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举,你独占着最好的一切,夺走我的殿下,还害得我母亲落到如此境地,我没有一日不盼着你能早点死,我实该感谢楚娆啊!你记着,杀你之人是楚娆,谁叫你毁了她的容貌呢?黄泉之下你可别找错了人!”
每说一句,刀锋便刺入那身体一次,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宣泄她满心的愤懑与妒恨。
慕容灼看得有些发怔。
如斯情景,让凤举想起了凤清婉拿刀划她脸的时候。
然而此时此刻,心中的仇恨愤怒已不似刚重生时那般,如火焰般疯狂叫嚣,而是化作了唇畔的浅浅笑意,凉薄如水,毒如鸩酒。
夜风将血腥味吹得越来越浓,画屏打了个寒颤,劝道:“女郎,您也说了此事是皇后娘娘想借刀杀人,那她必然会马上派人来抓那楚家女郎,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凤清婉又接连刺了几下方才稍微痛快,她一把扔掉了血淋淋的匕首,将浸在血水中的红影蹬离岸边,这才匆匆离开。
水中的血腥味有些刺鼻,慕容灼倒是司空见惯,只是冷冷道:“此女对你真是怨念至深。”
他真是难以想象,那看上去美丽淡雅如九天神女的晋女,骨子里竟是如此毒辣。
凤举没有说话,手掌在他柔韧的胸膛推了推,低声道:“快上岸,我们也须离开。”
慕容灼好不容易移开的注意力,被她柔软的小手一推,浑身又是一僵。
他轻咳了一声,将凤举送上岸,自己又快速将早已死透的楚娆身上的红衣扒了下来,里面仍是楚娆自己的衣裳。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二百二十五章 峰回路转(一)
“大小姐!”
原本是去寻找琴谱的玉辞,抱着一个包袱匆匆跑了过来。
凤举全身湿透,身子骨本来就孱弱,乍一上岸透心的冷。
“大小姐,您如此不妥,包袱里有披风……”
“不必了!速速离开!”
凤举行动利落果决,完全不把身体当回事,慕容灼默默看着,一把将她带入怀中,又抄过了玉辞手上的包袱,道:“到傍晚的竹林。”
此言是对玉辞说的。
随后,他便揽着凤举如鸿鹄掠空,消失在了夜色中。
玉辞反应了过来,他指的是遇见太子的那小片竹林。
不得不承认,慕容灼一身轻功很是方便好用,不过须臾,两人便钻进了竹林里。
时间紧迫,落地后凤举没有丝毫迟缓,麻利地从包袱里取出整套干净的衣裳,就地便要解衣宽带。
慕容灼刹那瞠目结舌:“你……你住手!”
凤举神经一绷,手立刻僵住。
她……情急之下把慕容灼给忽略了!
但她也只是纠结了一瞬,转身将雪白银丝的男装连包袱皮一同塞进了慕容灼怀里。
“各自背身换了就是,夜黑风高,我都不怕,你还怕我偷看轻薄了你不成?”
凤举说得极快,平日刻意对慕容灼表现出的讨好之意也顾不上了。
偷看?轻薄?
慕容灼被她没皮没脸的用词噎得哑口无言。
他还想用眼刀将凤举杀上几遍,可只怪他眼神太好,看到凤举已然背对着他在五六步之外宽衣解带,他胸膛有力地扑腾了一下,急忙背过身,小声嘟囔了一句:“真不知羞,哪像个女郎?”
在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中,两人很快换好了衣裳,与他们白日进宫时穿的一模一样,那些被血水浸得湿漉漉的衣裳烧不掉,便只能就地深深埋进了土里。
慕容灼问:“这可是皇宫,你便不怕被人掘出来?”
凤举随口答道:“自会有人处理。”
谁家在宫中还没有安插个把内线呢?
……
“不要找我!不是我害你的……”
裴明媛一路狂奔,直奔到了灯火通明的摆宴之处,惊恐的尖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姐姐,兄长,有鬼!有鬼啊!”
她发髻凌乱,裙摆都被自己踩得撕烂了,人看上去疯疯癫癫的。
“发生了何事?”
衡皇后威严地问了一句,她与太子妃对视了一眼,得逞的笑意一闪而过。
太子妃有些讶异,心道:阿媛这戏做得太逼真了!
裴绍嘴角一牵,马上换做担忧,上前扶助了裴明媛问道:“阿媛,皇后娘娘问你话呢!究竟发生了何事?”
“碧水……碧水廊榭,鬼,紫兰,有鬼……要杀……”
她一面哭,一面断断续续、疯疯癫癫地说着,可是谁也听不懂。
衡皇后却已经神色严肃地站了起来。
恰在此时,一个禁卫匆匆来报:“启禀皇后娘娘,碧水廊榭发现了一具女尸,似乎是……凤家大小姐!”
“什么?”
震惊的询问一声声重叠,有真心,有假意。
很快,当宴会上所有人都蜂拥到了碧水廊榭时,第一眼便看到了岸边被捞起的一具尸身。
为保死者颜面,上面被白布盖着,但露在白布之外的一小截红绸看在眼中,尤为显眼刺目。
如今众所周知,凤家大小姐,独钟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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