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牢被发现时,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藏身在其中,逼问后才知,这两人是专门为潘充用私刑折磨人的,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两人手上。
凤毓正准备下令处死这两人,凤举闻讯而来。
“慢着!”
“阿举?你的病还未好,来这种阴秽之地做什么?”
“五哥,我听闻你发现了秘牢,好奇,便想要看看。”
两人说话间,慕容灼与凤举视线相撞,犹如一种无声而默契的互动。蓝眸浮光,他漫不经心地在秘牢内环顾了起来。
凤举仔细瞧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一个高大魁梧,满脸横肉,凶相十足,一个身材瘦小,嘴唇很薄,一副猥~琐刻薄之相。
此时,两人都抖如筛糠。
“你们叫什么?”凤举问。
“小人名叫高泰。”
“小人叫吕兴。”
“哦!”凤举缓声应着,香扇遮了半张脸,减缓着冲鼻的血腥味。
她从那些刑具前一一看过,问道:“这些东西,你们都使过?”
两人不敢说话。
凤毓正要命令他们答话,慕容灼冰冷彻骨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她问什么,你们便答什么。”
两人浑身一个激灵,连连点头:“是是是!”
凤举心中冷哼,用残酷手段折磨别人的人,竟也会害怕,色厉内荏!
“五哥,暂将这间秘牢与这两人交给阿举吧!”
凤毓不解:“你留着他们做什么?”
凤举的笑容透着邪气:“自是有用处的。”
凤毓心头一个激灵,动用酷刑的秘牢能有何用处?不就是为了折磨人吗?这个嫡妹,她、她想做什么?
忽然——
秘牢最里面传来咔嚓一声响动。
满屋人都诧异地看过去,只见慕容灼正站在一堵石墙前,石墙上一块青砖凸出,像是被触动的机关。
看上去砌得严丝合缝的石墙霎时出现缝隙,石墙装了转轴,慕容灼手一拉,石墙便如一道门扉缓缓拉开了。
石墙后是一道紧锁的铁门,铁门上只开了一个四方小口。
慕容灼回身,冲着凤举挑眉:“果然寻到了!”
他们二人曾经就某件事做过一个猜测,只是一直不得印证,今日乍一听见凤毓找到一个秘牢,便想起了那件事,匆匆赶来。
只是,这其中真的是他们所想的答案吗?
凤毓疑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盘桓:“你们在说什么?”
凤举眼神淡漠,带着威压扫向高泰、吕兴二人,吕兴忙不迭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去开门。
铁门一开,一股阴潮难闻的气味便冲了出来。
暗沉沉的角落里传出铁链拖动的声音。
慕容灼弯腰踏入铁门,将里面的人带了出来。
那人从始至终都像个木人一般没有反抗,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凤毓骤然睁大了眼睛:“你……你是……”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三百一十六章 公输先生
凤毓的反应让凤举心中更多了几分确定,抬手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
当人被慕容灼带着、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走出铁门,满屋子的人都看清了。
那是一个年过不惑的男人,须发蓬乱,双目无神。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血衣,身上依稀可见的斑驳疤痕早已淡退,应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凤举悄然打量着,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十指都带着厚重的茧,但极为修长。
“先生!”凤举上前,笑容极尽柔和。
男人木讷地抬起眼帘,眼神渐渐有了些许神采,他先是疑惑,而后,将视线移向四周。
长久的禁锢让他的精神有些迟缓。
安静,给了他足够的空间去观察思索。秘牢,仍是那间秘牢,两年前他噩梦的开始。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忖度着时间差不多了,凤举放缓了语调,问道:“先生,在《共工水经》内,堤坝修筑篇共记载了六种堤坝模式,十一例工程注解。”
“不!不对!”男人忽然摇头,声音沙哑道:“是七种,十三例。”
凤举笑了,她亲手打开男人手上的镣铐,说道:“公输先生,您自由了。”
鬼手巧匠,公输氏后人,那个两年前因修筑堤坝意外溺亡、连尸骨都未曾找到的堤坝设计者,杨固,《共工水经》的著作者。
以公输氏称谓,是对他的认可与尊崇。
“自由……”杨固嗫嚅着这两个字,凹陷的眼眶霎时一片通红。
被禁锢两年有余,不见天日,不得解脱,终于,终于……自由了吗?
“是,您自由了!因为潘充已被定罪。”
杨固闻言,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着道:“潘充被定罪?那……河堤……”
凤举肃然点头:“如您所想,上月春汛,河堤冲垮。”
杨固猩红着双目,眼泪夺眶而出:“祸国殃民!祸国殃民啊!潘充那个千刀万剐不足惜的畜生!当年我发现他命人在堤坝上偷工减料,便苦心相劝,可是无用啊!”
“若凤举猜得不错,先生正是因发现了问题,才被他囚困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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