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书慧拿主意,画屏更是手足无措,只好彻夜都小心照料着。
第二日一早,画屏便出了府去找大夫。
屋内焚着宁神香,凤清婉躺在睡榻上,神情恹恹,只觉得浑身都疲软无力,可她心中憋着太多的怨恨无处发泄,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眼睛。
房门开了。
凤清婉皱了皱眉,想着画屏方才才出去,应该不可能这么早便回来,以为是院中的哪个的婢女,有些不悦道:“越来越不知规矩了,进屋不会通传吗?”
“听说族姐身体不适,阿举是特意来探病的。”
凤举迈进门槛,示意玉辞和未晞在外面等候。而慕容灼早已自觉靠在了窗外,女子的闺阁他不便入,也不想入,靠在这扇窗外能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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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四百五十八章 窃物当归
“是你!”
凤清婉攥紧了身下的被褥,勉强坐起身。
凤举手握折扇,缓步上前,俯视着她:“是我!看来族姐确实身体不佳啊,怎么才一日光景,便把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
此时的凤清婉,脸色苍白,黑发披散在身后,如同鬼魅一般,哪还有半分平日的光鲜?
凤举扇面展开两三叶,半遮在唇畔,轻笑:“若是被人看到大晋第一美人竟是这般模样,只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你……”凤清婉咬着牙,哆嗦着手指指向凤举,“这都是拜你所赐!我这些年费尽心思得来的风光,全都被你给毁了!凤举!我恨你!你为何要活着?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不!”凤举缓缓摇了摇头,面无波澜:“不是我夺走你的一切,而是你从我这里夺走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地拿回来。”
“不!”
凤清婉拥着被子向后缩了缩,眼前容光焕发的凤举让她觉得刺眼,觉得……恐惧。
“这些本就是属于我的,我才该是凤家的嫡女,你不过是命好罢了,可你懦弱无用,容貌不如我,才学不如我,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我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你凭什么说是我从你那里夺走的?”
凤举俯视着她,似笑非笑:“既然不是,你何以心虚?”
“你胡说什么?我看心虚之人是你才对!我与城中名流相交,你也出去抛头露面,我自创书体,才冠华陵,你也邯郸学步。阿举,你得意什么?你除了拾人牙慧,东施效颦,你自己又会什么呢?我在这华陵城中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岂是你一朝一夕便能赢得过的?”
凤清婉扬起下巴,冷笑:“阿举,你这一辈子,注定都只能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一辈子啊……”
凤举沉吟着,端详着凤清婉苍白的脸色。
“族姐,你说,是你的一辈子长,还是我的长一些?”
凤清婉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连连喘.息,她抬眼用一种怜悯不屑的眼神看着凤举。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贾太医的药你服了这么多年,你摆脱得掉吗?是!我是让你明珠蒙尘,让你变成一副只能靠毒药强撑着度日的空架子,让你看着自己一天天面黄肌瘦,在我面前越来越自惭形秽,让你变成一个连门都不敢出的可怜虫,让所有人都忘了你的存在,只将我当成凤家的大小姐,可那又如何?”
她慢条斯理地将长发拢到身后,理了理衣裳,起身与凤举平视。
她盯着凤举的脸看了半天,忽然发现这张脸与记忆中那张苍白暗淡、总是带着怯懦的脸无论如何都难以重叠。
在她未曾的时候,凤举已经开始蜕变了。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你可知道,在我随着父母兄长初来华陵时,父亲总是不停地在我面前夸赞你,说你天姿华美,风骨奇秀,将来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夸完了你,他还总是看着我说,原以为我已是独一无二,没想到果然还是比不上主家嫡系的千金。你可知道那种感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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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四百五十九章 欲壑难填
原以为自己就是举世无双的存在,可忽然有一天,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样样都比你更出众,在她面前,你便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那种被人从云端踹到污泥中的巨大落差,几乎能将人逼疯。
凤举淡淡地看着她,手指在扇柄上无意地滑动着。
“山有其高,水有其长,这世上总有些人在某些方面胜过你,也有些人逊色于你,莫非在你看来,那些略胜你一筹之人便都该被你视作眼中钉拔除?”
“哼!”凤清婉不屑地冷笑:“阿举,你所拥有的皆是这世上最好的,你当然可以说这些无关痛痒的风凉话,我的痛苦你又岂能明白?少在我面前自以为是!”
凤举脸上的笑意收尽,凤眸中光芒骤然幽沉。
她一把将凤清婉推倒在睡榻上,冷冷地说道:“就因为这些狭隘荒诞的理由,你便由人变成了恩将仇报、不顾族亲的恶鬼?”
“恶鬼?呵!”凤清婉忿忿地爬了起来,声音尖利:“你懂什么?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处处受人压制,事事不如心意,那种感觉,比阴沟里的鼠蚁都不如!做恶鬼有什么不好?至少,在我将朽骨端给你的那一刻起,我成了人人艳羡的凌波才女,而你,躲在了不见天日的阴沟里!你现在,连自己的性命都捏在别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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