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凤举彻底看到说话的两人时,其中一人长发凌乱,单衣敞胸,坐在地上靠着石栏仰头灌酒。清澈的烈酒大半入了喉,少许因为那放.荡不羁的动作浇湿了俊美清儒的面庞,将几缕青须也黏到了脸上。
此人,应该便是卢亭溪了。
鹤亭六俊中尤以此人文采最为出众,一手华美辞章,潇洒不羁,令人读之便心旷神怡。
“纵入空门,吾双目可见,吾双耳可闻,又如何避得开浑浑世道,如何抛得下黎黎苍生?”
凤举忍不住勾了勾唇,这卢亭溪对答如流,条理清晰,而且满腹的牢骚,哪里像个醉酒之人?听他之言分明是借着酗酒逃避装疯。
“嗯?何人?”
那背对着凤举一腿回盘,一腿支起的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淡然回首。
与卢亭溪的不修边幅比起来,此人的穿戴倒算是颇为齐整,棱角分明的面容,浑身透着贵气,尤其一双眼睛望过来时,那样的透彻,有着明月的舒朗皎洁,但又藏着刀锋锐利的光芒,仿佛一眼便能洞悉所有。
凤举瞥见了此人面前正是一座石台,一副棋盘,心中对于此人的身份也隐约有了答案。
而对方在将凤举和慕容灼打量了一番之后,那双眼睛更是骤然放光。
“你是玉宰家那位千金?身边这位应该便是北燕的长陵王了吧?”
听到好友提及“长陵王”三个字,那便瘫坐在地的卢亭溪居然有了点反应,稍稍坐直了身体,眨着眼睛望了过来。
凤举微微一笑,没有行礼,随意而自然:“那您可是鹤亭棋痴楚秀,楚公?”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为何要给
楚秀,出身华陵楚家,与楚家家主楚康、楚大将军楚骜是同族的堂兄弟,但是楚秀与楚康的关系可说是貌合神离,甚至传闻说他们因为早年的某些事情早已结下了死仇,只是多年来一直隐而不发。
楚秀丢下棋子,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凤举:“若非棋痴,如何能知你这个小小的女郎?”
果然是他!
凤举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开始暗暗盘算。
虽说楚秀的年纪足够给凤举当爹了,可楚秀容颜生得漂亮,一身飒飒风姿更是宛若姑射神人,便是男子见了都禁不住为之目眩。
所以,在看到他盯着凤举的眼神热切得简直可称为滚烫时,慕容灼便不乐意了。
高大的身影上前一步便将凤举挡住。
楚秀被他挡住了视线,虽然对这少年心思洞若观火,可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这少年郎,莫要挡着我!”
楚秀毫不客气,挥苍蝇似的把慕容灼扒拉到了一边,热切地盯着凤举。
“玉宰家的阿举,你手中的九星弈卷呢?”
果然棋痴就是棋痴,凤举早前得到九星弈卷时,还想着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如今,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她勾唇浅笑,扇面半展,开口吐出两个字:“不、给!”
楚秀俊美的脸霎时便僵硬了,嘴角抽动了两下。
那边“烂醉”的卢亭溪卢大名士瞬间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到最后伏在地上猛地咳嗽了起来。
慕容灼用看白痴似的眼神看着卢亭溪,在他看来,这些晋人名士都不正常!
楚秀肃然盯着凤举,那极具威慑力的目光若是换了寻常人,恐怕早已吓得跪到了地上。
“你为何不给?”
凤举挑眉:“我为何要给?”
“你可知若是换了旁人,早已双手奉到我面前。”
“那是旁人,不是阿举!阿举同样仰慕楚公,但目前似乎对楚公并无所求,既如此,阿举为何要做那极似拍马屁的行径?”
“噗……”卢亭溪刚灌入喉的酒一口喷了出来,又趴在地上捂着肚子捶地。
慕容灼蹙眉看着,眉梢抖了抖。
这卢亭溪真不负“酒疯”之名!
揉了揉发痛的肚子,卢亭溪醉眼迷离地看向楚秀:“这小女郎是要管你要东西呢!你楚棋精的棋也有被人吃死的时候!”
慕容灼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去一把夺下了卢亭溪的酒埕,清冷的声音仿若寺后山涧的泉水。
“酒为助兴之物,而非浇愁之物,七尺丈夫被酒呛死了,未免太丢人!”
卢亭溪怔住了,一口气不顺,猛地咳嗽了起来,最后咳得俊脸通红。
那边,一坐一立,气氛忽然沉静得耐人寻味。
这厢……
楚秀似笑非笑,眸光烁烁地打量着凤举:“你想要何物?”
凤举坦言相告:“那份九星弈卷只是上卷残篇,而且,我不会将珍本交出,楚公若想要,那只有抄录本。”
楚秀犹豫了片刻,虽然不能得到珍本很是惋惜,但他更好奇的是棋谱上的内容。
他点了点头:“可以,说说,小女郎想要何物?”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四百七十七章 亭溪之苦
慕容灼也有些好奇地回头看了过来。
凤举的笑容透着狡黠:“无论阿举提任何要求,楚公都愿满足吗?”
楚秀的笑意更加幽深:“你不妨说来听听。”
“阿举什么都不缺,只是缺一样,请楚公放心,阿举的要求对楚公而言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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