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将军!”凤举拱手作揖。
楚骜颔首:“这位小郎君有心了,楚某谢过,此情只能待来生再报了。”
凤举靠近了楚骜,低声说道:“大将军不必言报,您本就于阿举有恩,阿举曾经说过,若将军有需要时,阿举义不容辞。”
楚骜大惊,竟然是在反复打量了即便之后方才能确定。
“你果真是……”
凤举点头:“大将军,令郎楚宴之安危由师父与凤家全力相保,您……安心。”
“你师父?”
“您的堂兄,棋圣楚秀。”
楚骜惊讶地瞪着凤举,半晌之后,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胸腔震动,满面通红。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五百三十一章 情怀相知
“‘龙兴凤举,盛世尊骨’,看来当年释慧禅师的佛语并非空穴来风。盛世啊!只可惜,我是无缘得见了。”
楚骜拍上凤举的肩膀,却是一句话也未说。
也许所谓佛语谶言他未必真的相信,但至少心中有个希冀。
匡扶天下,开创盛世,那是他追求一生却始终未能达成的宏愿。
但愿将来……
但愿……
监斩官宣布,时辰已到!
在凤举走下行刑台、即将走到马车前时,刑台之上,刽子手手中的刀已然落下。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弥天的哭声,凤举的脚步蓦然一顿,却呆呆地站着,没有回头,她不敢看,不忍看。
一代枭雄,戎马半生,壮志难酬,楚骜走得从容,但终究是抱着遗憾。
凤举无法忘记楚骜讲述倚马临江的旧事时,那种热切憧憬与无奈悲凉。
她也无法忘记楚骜方才拍上她肩头的重量,那是楚骜所有的抱负与希望。
也许,她此生都无法忘记了!
“楚骜一死,南晋再无将领,这片江山从此以后便无人能守了!”慕容灼感慨。
岂料凤举目光坚定地看向他:“风雨飘摇,根已腐朽,谁也守不住,楚骜也不能。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们来连根拔起,重新开创一个盛世!”
慕容灼深深地凝视着她。
一个尚未及笄的柔弱女郎,却总能激起他胸中豪情。
楚骜一死,南晋无将,所以,他的时机也将至了!
有人将刑台上的尸首抬了下去,衡澜之缓缓闭目,掩住了满目沉痛。
他对着前方拱手长揖,黯然转身。
慕容灼看到衡澜之向着这边走来,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对方。
蓝裳广袖随着从容的步履无风轻舞,宛如海上波澜。
眉目清雅如画,神态恣意风.流。
这,便是衡澜之吗?
尽管一直对此人心存芥蒂,可真正得见,慕容灼仍忍不住由衷的欣赏。
就在他注视着衡澜之时,衡澜之也在打量着他,心中的惊艳与赞叹不亚于他。
两个当世最出众的男子,就这般暗暗欣赏着彼此。
凤举转身,视线不敢移向刑台,直直落在衡澜之身上,轻声唤道:“澜之!”
声音出口,竟忍不住鼻尖发酸,喉咙哽咽。
凤举对自己的举动感到诧异,她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可就是忍不住。
然而……慕容灼明白!
因为衡澜之懂她,他们是志同道合的知己,对于楚骜之死,有着同样的名士情怀。那是慕容灼无法理解的情绪。
嫉妒吗?
如何能不嫉妒?
这便是横亘他与凤举之间的鸿沟,思想、环境、认知的种种差异,而凤举与衡澜之之间便没有这种差异。
他伸了伸手指,想要拽着凤举离开,不让她与衡澜之有相处的机会。可是从前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如今却觉得幼稚,无论如何都伸不出手。
如他所言,衡澜之懂凤举……
“卿卿,我未曾想到你竟会来此,你不怕吗?”
凤举望进衡澜之眼中,眼泪默然无声地淌下,轻声反问:“那你呢?你不怕吗?”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五百三十二章 消除鸿沟
不怕因为顶风来此、为一个“乱臣贼子”送行而惹祸上身吗?
不怕受到家族的惩戒吗?
不怕因此而受人排挤、退避三舍吗?
两人默默对视,无言,却已心照不宣。
任他风言风语,只求无愧于心!
衡澜之依旧注视着她,说道:“原本茂弘也是想来的,可你知他为何没来吗?”
“卢家不肯放他出来吧?”
衡澜之扬眉,为凤举这一精准的猜测。
凤举的笑容略带讽刺:“卢家人的做法情有可原,若非孑然一身,谁也做不到真正的随心所欲。可他们阻得了卢六郎的脚步,却无法束缚他一片丹心,一身风骨。”
衡澜之淡淡地笑了笑,人与人之间的相交,心若相通,太多言语都会成为多余。
“卿卿,可愿随我去鹤山一行?”
凤举拭去眼泪,点头道:“好!”
衡澜之看向慕容灼:“长陵王可愿同行?”
放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独处,这等蠢事傻子才会做,尤其那个男人还是衡澜之这般潇洒风.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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