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去寻死了?”
“人便交予你了。”
凤举回屋去更衣。
庭言正在楼上给云团顺毛,云团忽然睁开了眼睛,跑到门口咬住凤举的衣摆。
“大小姐,您回来了!”
凤举看向庭言,笑着说道:“这院中大多人都怕云团,你倒是胆子够大。”
“云团极有灵***婢有时觉得它更像只家养的小狗。”庭言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说道:“大小姐,这是有人送来的,只是守门的说对方放下信便走了,不知是何人。”
就在凤举打开信函时,楼下忽地传来卢茂弘的哭喊声。
凤举走到窗边,便看见卢茂弘浑身湿透,仰躺在地上嚎啕大哭,慕容灼就站在他身边,手中拎着一个空桶。
他的哭声让凤举又想起了楚骜,不禁心中酸楚,打开信函看了一眼,当即销毁。
“更衣。”
当凤举更衣后回到楼下,卢茂弘刚停止了哭喊。
慕容灼此前一直自顾自屈膝坐在院中的栏杆上,拿着那本《离骚》看得认真。
直到此时,才淡漠开口:“哭完了?”
他这冷漠的态度让卢茂弘皱了皱眉。
慕容灼留意到了这点,冷笑:“这般结果不是早已料到了吗?自欺欺人,事到如今,堂堂七尺丈夫哭成这般模样,又有何用?”
他不会好言相劝,可说出的话总是能直戳人心。
卢茂弘满心戚然地坐在地上,不发一言。
凤举无奈地摇了摇头,摆手屏退了院中所有的下人,自己坐在窗前开始翻阅九品香榭的账簿。
卢茂弘兀自纠结了好一会儿,蓦然抬头看向慕容灼,说道:“大晋的江山岂可落入他人之手?”
慕容灼的视线放在手中的书卷上,反问:“有何不可?北方半壁不也早已落入我们鲜卑慕容氏手中?我皇祖父数十年来任用晋人官员在国内实行改革,治下百姓丰衣足食,而这南方半壁呢?仍由你们晋室皇族掌握,贪官横行,民不聊生,武将无用武之地,饱学之士怀才不遇,朝局黑暗,各方势力你争我夺,一派混乱。”
卢茂弘心生动摇,不甘心地挣扎:“可北燕如今不也是朝局动荡不安吗?”
这句话戳中了慕容灼最痛之处,他神情一凝,仰头望向天空。
“你所言不错!所以,本王不得不为!”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五百四十一章 雪狼逐月
“可你又如何能确定你能做得到?”
慕容灼干脆放下了书卷,看向卢茂弘:“你错了,目前本王做不到,若无这点自知之明,那一切雄心壮志也不过是盲目自大。”
卢茂弘怔住了。
不错,他虽景仰慕容灼,可在他内心深处仍是认为慕容灼纵然能战无不胜,却并无帝王之才。
但是,骄傲自信的慕容灼竟会明确说出“做不到”这三个字,这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现在不能,不代表将来也不能。你们晋人皇族看不到晋室的腐朽,而本王却能看清自身的不足。”
当一个敢拼敢闯之人能够理智地看清自身的不足时,那这个人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卢茂弘又凝重地问道:“你憎恨晋人吗?”
慕容灼毫不掩饰地回答他:“在本王被俘虏入京,遭受着从未有过的羞辱时,本王曾一度憎恨所有晋人,憎恨到恨不得杀光晋人。”
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能以如此平静的口吻说出这些话。
旋即,他看向了坐在窗边的凤举。
“可在本王的世界一片黑暗之时,她将手伸向了本王,一步步带着本王走出困境,脱胎换骨。”
慕容灼将手贴在了心口,清冽的蓝眸中如冰雪消融出层层春水柔波。
“她走进了本王这里,是本王这一生一世都要爱护之人。”
当一匹嗜血孤傲的雪狼收起獠牙,痴迷地追逐着温柔的月光时,那种柔情实在令人难以不动容。
“她对本王说,她是晋人,她的族人、好友,她在乎的许多人都是晋人,她与那些人有着扯不断的牵绊,本王若憎恨晋人,便与憎恨她无异。”
卢茂弘哑然失笑,这样的慕容灼实在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所以长陵王是打算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慕容灼将这个词斟酌了几遍,满意地点头:“你这个词用得甚好!”
他将长腿放下栏杆,起身说道:“本王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若是回到几个月前,你的顾虑确实会成真,但是在她不顾一切陪本王回了平城之后,便已经让本王看清了一切。本王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绝不会迁怒无辜!”
卢茂弘动作粗鲁洒脱地抹了把脸上的冰水,懒洋洋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感慨道:“长陵王当真是今非昔比了!”
他张开双臂甩了甩衣袖:“可是你觉得我这般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据本王所知,卢家居户部要职,历来以凤公马首为瞻。”
此刻卢茂弘是真正相信,慕容灼确实做了不少筹谋。
他点了点头。
慕容灼说道:“你若要进户部任职,应当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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