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的四个婢女很快搬来了书案坐席。
裴夫人叹息着,悄声道:“阿举,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今日已经在让着她了。永乐她心中太苦,你莫要怪她。”
以凤举对付武安公主那架势,若非她今日刻意让步,恐怕永乐那一巴掌她得还回去。
凤举笑了笑,牵动嘴角的伤口,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么多年了,母亲虽然嘴上说寒心,可我看得出她心中仍是珍视着这份情谊,阿举又岂会让母亲为难?”
方才若非永乐长公主一直中伤母亲,她原本是打算沉默的。
“哎!当年我们三人感情何其深厚,永乐她虽是皇家公主,可与武安公主完全不同,她其实心地不坏,大多时候为人热情开朗,为人仗义。”
裴夫人拍了拍凤举的手,小声道:“放心吧,我再去劝劝她,她一会儿铁定消气心软,不会真让你抄一百遍的。”
一百遍忏心经,那不得抄到明日啊!
凤举拉住了裴夫人,问道:“夫人,阿举想问一句,这靖秋园可是向将军在世时常来之地?”
她方才留意到园中的树干、石头还有地面上都有划痕,与慕容灼生活久了,那种划痕她很熟悉,那是练武留下的痕迹。
裴夫人沉重地点了点头:“向云斐在世时常来公主府,二人一个抚琴,一个练武,这靖秋园的名字还是向云斐取的,人没了之后,此处便也成了禁地。”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五百八十章 蚊蝇看人
原来如此……
凤举望着一树合欢花从墙头探出,伸手接住了缓缓飘来的粉色绒花。
在这个靖秋园里,封藏着永乐长公主对向云斐的记忆,她想留住那些珍贵的东西。
轻叹一声,凤举拂衣坐到了长案前。
“未晞,研磨吧!”
“是!”
玉辞道:“大小姐,您还真的要抄啊?这……这地方人来人往的,您几时受过这等委屈?您为何不告诉长公主和裴夫人,我们是被人骗来的?”
“告诉了又能如何?你有证据吗?人都跑了。”
即便是那个婢女还在,搞不好会反诬她强闯靖秋园。永乐长公主也未必会选择相信她。
若是有人有心要害你,总有千百种办法。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她拿起笔横在眼前,漫不经心地抽去笔尖上杂乱脱落的细毫。
眯眼盯着那根细毫,若有所思,忽然,眼尾瞥见了右前方角落里一截衣摆。
对方跑得太快,快到凤举几乎要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若是没错……那是女子的衣摆,色泽鲜亮华丽,是今年新进贡入京的烟霞锦。
长公主府上的女贵人……谁呢?
“大小姐,您是不是有主意了?”
玉辞瞧见自家主子那阴险无比、让人汗毛直竖的浅笑,莫名的就有种期待。
“没有。”凤举当真开始认认真真默写佛经。
玉辞撇了撇嘴,就大小姐方才那笑容,这话她打死都不信。
凤举受罚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设宴之处,听说是在靖秋园,那些原本还想来看一看热闹的人都默默压下了好奇心。
但,总有例外。
“阿举,我帮你一起抄写。”
“嗯,我们帮你!”
裴明雪和温瑶此言说出,旁边负责监督的婢女便道:“这是长公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代笔,两位贵女还是莫要让奴婢们为难了。”
孟长思说道:“就是!犯错之人受罚也是为了让她长长记性,别人代劳她自己能记得住吗?”
凤清婉看着凤举红肿的脸颊和嘴角的伤口,默默掩藏了笑意。
哼!凤举,你也有今日!
武安公主嘲讽地笑道:“怎么,凤举,你那个卑贱的母亲难道未曾告诉你,这个地方不是你们母女这种人可以踏足的吗?”
孟长思附和:“公主说笑了,被长公主憎恶的商户之女,又岂能知晓公主府的规矩?有其母,必有其女嘛!”
裴明媛怒道:“你们莫要太过分了!”
温瑶冷淡地扫了眼两人,说道:“落井下石,出言讥讽,不尊长辈,难道这便是诸位所懂的规矩?”
孟长思冷笑道:“你们两个少在此处枉做好人,你们处处帮着她,不就是因为她能帮你们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吗?所谓物以类聚,果真不错。”
又一遍佛经写完,凤举悠然蘸墨,说道:“满口脏污,真是不堪入耳,我记得上回听到一个市井悍妇骂人,那句话是如何讲的来着,额……啊,对了,蚊蝇看人,总觉得别人……”
似是觉得太不文雅,难以启齿,凤举没有继续讲下去,可玉辞很忠心地说道:“蚊蝇看人,总觉得别人浑身屎尿,其实,是它们自己糊了满眼!”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五百八十一章 挥墨污蔑
凤举深感佩服,真亏这丫头说得出口。
“你……你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孟长思气得俏脸通红。
“我这婢女又没点名道姓,你急什么?”
凤举手中的笔在砚台中停留了许久,还是不满意:“这墨浓度倒是够了,就是太少了,再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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