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说这是凤家内部的丑事,原本不该告诉任何人的,但母亲有知道的权力。他们不知道,那时我就躲在窗外,听得一清二楚。”
凤举挺得大惊,抓在手中的布条也掉落了下去。
凤家一直对外宣称的都是五族伯是为了给凤家办事才遭遇不幸意外丧命的,她也认为父亲是因为五族伯是为了凤家而亡故,所以才会对左阴一家照拂有加。
可她又一直都不明白,为何父亲提起五族伯时,神情总是很怪异,不是应有的追忆感怀,而是带着一丝愤怒。
如今,她终于明白了!
什么为家族而亡?那位五族伯凤玹,与盗匪勾结,拿族人的救命粮谋取私利,害得同行之人全部丧命,他根本就是个败类!
死在盗匪手上实在是便宜了他,以父亲的处事风格,若是当年凤玹没死,一定会被逐出凤氏一族,更别说是为他保留颜面,让他一家妻儿衣食无忧了。
柳衿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腰带,将那一片柳叶握在手中,寻求一丝慰藉。
他隐忍的声音带着颤抖:“父亲下葬的那日,母亲也在父亲的坟前自尽了。”
凤举目光复杂地看向柳衿,问道:“你……怨恨凤家吗?”
柳衿再一次沉默了,他垂下了眼帘,指腹在柳叶上摩挲着。
怨恨,怎么可能不怨恨?
父亲为了凤家鞠躬尽瘁,甚至总是忽视自己的妻儿,可最后却因为凤家人的贪婪无耻而丧命,他曾经一度十分憎恨凤家。
尽管那件事仅仅是凤玹一人的错,可仇恨就是会让人失去了理智,让他连带着将凤家每一个人都厌恶了。
气氛,很凝重。
凤举不知该说什么。
是,那件事是凤玹的罪过,而非整个凤家,可凤玹毕竟是凤家之人。
就在她苦思着该说什么时,柳衿闷声说道:“那时有师父陪着我,师父是家主的近身护卫剑师,几乎每日都要跟随在家主身边,师父担心我,所以也总是将我带着。我亲眼看到家主每日为了各种事情操劳,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不是为了大晋的百姓,便是为了整个凤氏一族。师父对我说家主是家主,凤玹是凤玹,他们不一样。我早已想明白了,那件事只是凤玹一人之过,与凤家无关。”
这是真心话。
时至今时,他最多只是心中有点微乎其微的怨念罢了。
凤举默默为他绑好了伤口,说道:“抱歉,是凤家亏欠你。”
无论如何,凤玹都是姓凤的,这一点抹不开,斩不断,凤家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负责。
柳衿压根没想过要她的道歉,脱口道:“不!大小姐不必如此!”
他停顿了片刻,看了眼凤举后迅速别开了视线。
“身为凤家家臣,理当为凤家卖命。”
“柳衿,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无需为任何人卖命。”
凤举说完便顾自向茶寮老板走去,却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往后要对这个少年好一些。
柳衿望着凤举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有些迷离。
这个身影,他看了整整十三年了。
从他五岁决定跟着师父学剑那一天起,师父带他悄悄见到了尚在摇篮里的她,说……这是他成为剑师后要一生保护的人。
(不要着急啊,我还在想傲娇别扭的灼郎见到阿举应该是什么反应,你们觉得呢?)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六百三十三章 故弄玄虚
一生啊……
柳衿在心中默默叹息,起身穿好衣裳。
此事,凤举端了些饮食之物送到柳衿面前。
“你也饿了,用吧!”
柳衿局促道:“大小姐,您……”
凤家大小姐何曾给人端茶送水过?
“你方才去换马时我已经用过了,你稍作休息,我们稍后便走。”
说着,凤举走向了茶寮老板。
“老板,此处你们已经不能留了,你还是尽快收拾细软离开吧!还有当地其他人,我们只是外人,由你去说较为合适。”
茶寮老板满面愁苦:“那些朝廷管辖的郡县明令禁止外来人口落户定居,离开此处我们又能去何处呢?”
凤举回想着当初慕容灼圈画出的那些流民区域,她记得在这青州边界附近有一片地方就在其中,而且是慕容灼规划的首选之地,项英的人极有可能已经在那里了。
“老板,附近是否有一处叫青川的地方?”
“青川?是有,青川距离此处只有几里地,中间隔着一条小河。”
看来她没有记错。
凤举道:“老板,你可与此处居民一同迁居青川,据我所知那里也聚集了大量流民,如今更是有人在那里保护当地百姓,你们若去了那里必可安然无忧。”
“那里真能容得下我们?”
“萍水相逢,你若信得过我便即刻通知大家准备,若是不信,那你们便好自为之吧!”
凤举说完看了眼男童,摸了摸男童的小脑袋。
在她与柳衿离开时,回头望了一眼,那些百姓都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
青州。
慕容灼自得到附属兵符,整顿了兵力,便开始连续操练了三日兵马,鼓声和喊声震天,连秦军军营中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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