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忠这明显是在提点慕容灼,露个脸不至于被人遗忘此次功劳究竟归属何人,凤举之所以让慕容灼在今日这个时候出现,又自己亲自来迎接,也是为了引人注目。
慕容灼犹豫了一瞬,他虽不喜入宫面对那些嘴脸,但有些事不得不为。
他正要答应,却被凤举掐了掐掌心。
凤举抱歉地笑了笑,低声道:“常公公,您的好意我们明白,只是……”
说着,凤举忽然提高了声音,让周围之人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圣旨之上并未说明让灼郎入宫,许是陛下认为灼郎此战功勋不足挂齿,既如此,无召而入宫,岂非让灼郎获罪?我看,灼郎就不去了吧!灼郎,依你之见呢?”
慕容灼顿时心领神会,眼中荡起浅浅涟漪。
“阿举所言甚是,既然陛下认为慕容灼无功,慕容灼不敢无召入宫,就此告辞了!”
说完,拉着凤举上马,扬长而去。
如此情形让楚风和衡永之心中大感痛快。
慕容灼,你打了胜仗又能如何?区区一个战俘,只配给女子当男宠玩乐!
然而楚阔却隐隐发觉了不对劲,周围原本对他的敬畏目光仿佛全都变了。
“你我都清楚,若非长陵王,我们恐怕连命都没了,岂能风光凯旋?明明是长陵王之功,凭什么入宫领受封赏的却是那些吃了败仗之人?”
“长陵王虽曾为北燕之将,但如今已归属于我们大晋,他待我们晋人毫无敌意,还有,方才若非他出手,衡家少主早已被楚三公子杀了,可他自己劳苦功劳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
訾议之声频频响起,越传越烈。
常忠望向凤举和慕容灼离开的方向,深沉的眼底划过一抹赞赏。
即便慕容灼随他入宫,也未必会得到什么好处,但如此当众拒绝,反倒激起了民愤,博取了民心。
民心,军心,远比那些表面的封赏有价值得多。
“灼郎方才真是楚楚可怜,整条街之人都对灼郎心生怜惜了。”
慕容灼闻言,眉峰蝶翼般振了两下。
楚楚可怜?
他方才的确是在配合凤举激起民愤,博取同情,但他可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凤氏阿举,你再敢胡言本王便将你丢下马去!”
凤举懒洋洋地靠在他胸前,一脸餍足:“你会吗?”
“哼!”
慕容灼冷哼着,在凤举腰上捏了一把,嘴角却是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对于凤举这种明显是恃宠生娇的行为,他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灼郎,那位常公公对你的确是非同寻常,凤家虽然在宫中各方面多有打点,但常忠一向中立,适当给予某些人提点为他自己谋取安稳尚可理解,但他对你,表现得太过热心了,而且,观他之意不像是陛下授意。”
“无事献殷勤,必是有所图谋。本王在他身上未曾察觉到恶意,但总觉此人古怪,阿举,你离他远些!”慕容灼勒住凤举的腰身警告。
凤举沉吟一声,她也从未在常忠身上察觉到恶意,如今听到慕容灼也这样说,便更加肯定了。
可是,没有恶意,却又向他们频频示好,常忠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不!”凤举轻轻摇头:“灼郎,对此人自然不可全信,但稍加借助他之力于我们并无坏处,我会设法找机会与他一谈,若是可行,日后你若单独入宫,有他提点会事半功倍。”
“嗯!”慕容灼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灼郎?”
慕容灼回神,目光幽深看向远处:“仅此一战远远不够。”
要想将兵权握在自己手中,就必须有仗可打,而且最好是趁早。
凤举点头,道:“是啊,若无实质兵权,一切皆是空谈,而且时间拖得太久只会将此次积累的军心消磨光,可是……”
“看来本王是该传信给赫连信了。”
无仗可打,那便只能自己创造机会了。
望着眼前的粉墙朱门,楼台高阁,慕容灼的心沉了几分,不由得将凤举拥紧。
他不想让凤举回到这个地方,让她整日与人勾心斗角,太累了。
“你手腕之伤已好,可是竞琴之约只剩下一个月不到了,若是不行,你无需勉强。”
凤举安心依偎着他,闭上了眼睛:“只剩下三场了,我一定要胜!”
正如慕容灼需要博取民心军心,自己在闻知馆应下三月七胜之约,争的不单单是一尾沧浪琴,而是在大晋名士们心中的影响力!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不善指证
大军凯旋后第二日,宫中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这场足以与十六年前永江之战相比的胜利,楚阔这名主帅居了首功,虽然人人皆知真正的功臣是谁,可大殿封赏慕容灼都不曾露面,楚阔便自然而然被人们看作了这场庆功宴的主角。
笙歌曼舞中,晋帝的视线向四座扫过。
“常忠。”
“奴才在。”常忠弯腰凑到晋帝身边。
晋帝低声问道:“慕容灼未进宫赴宴?”
“的确不曾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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