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古这句话很有意思,被白桐知弃置不用的琴虽说再差也差不到哪里,但至少是不能与凤举手中的沧浪相提并论的。
他如此做有些相让凤举的意思。
白桐知自然也听出来了,他笑着眯了眯眼睛,回头看向凤举,意味深长。
“谢小子,你听懂了吗?”
凤举报以微笑:“听懂了。”
白桐知说道:“其实琴不过是个外物辅助而已,相差不会太大,不过既然对方有意相让,这个便宜你要不就占了吧!今日这场竞琴你本就有些吃亏。”
他在说这些话之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避讳在场其他人。
那些人听到后只是小声交谈,并未表现出强烈的反感,显然也赞同白桐知所言。
不过……
凤举望着白桐知别有意味的笑脸,不禁莞尔一笑。
“老爷子既然已经了解了无音的脾性,又何必多此一举来征询我呢?”
白桐知闻言,立刻大笑着拂袖向外走去,留下松台内诸人满脸不解。
方才,这一老一少究竟是在说什么?
在白桐知离开后,江古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凤举。
此前关于这少年郎的传言听了不少,无不是赞叹之语,原以为少年成名,多少会有些狂性,可是今日看来,倒是令他有些出乎意料。
对少年心生好感,江古嘴角轻勾,走向品评席中央的席公。
“席公!我有一事想与席公商议。”
两人虽然一个是琴士,一个只是琴师,但席公对于江古却有种敬意。
“江琴师不妨直言。”
江古说道:“听说今日是这谢小郎君参加的第五场竞琴会了,他本是与齐如秋竞琴的,却被我横插了一脚,我与他之间有着一百四十余名的差距,今日若是他真能胜我,便说明他也足以胜过齐如秋,那便判定他今日胜了两场,不知可否?”
其实当初定下这七胜之约本就是有问题的,别人竞琴一场前进一名,谢无音竞琴一场跨越几十名甚至上百名,若是他也如寻常人那般,每场竞琴只挑战排在自己前面的那一名,他早就已经胜过上百场了。所谓的三月七胜之约其实谢无音早就完成了。
照此而言,江古这个提议完全不算过分。
席公面带犹豫地看向了凤举。
其实,他也早就明白,当初定下的约定在这个少年神鬼一般惊人的天赋面前早已没有了任何意义。
自己当初之所以对沧浪濯缨抱着执念,主要就是因为向准,总期待着有朝一日向准会回来,可是如今,向准归京多时,却从未露过面。
正如谢无音初次所言,向准,已死。
心中默默叹息,席公对凤举说道:“谢小郎君,若是今日你能胜过琴师江古,那么,当初的七胜之约就此了结,你意下如何?”
就连品评席上的上百人都开始替凤举感到高兴,兴高采烈地看向凤举。
可是他们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凤举的回答。
酌芳扭头看向凤举,想要出声提醒她,却看见她正在低头数着手指。
“入秋了,清婉族姐的生辰好像快到了吧!”
数完了,她合拢手指呢喃一句,狡黠的笑意瞬间将两汪凤眸点亮。
她说道:“多谢席公,不过,既然当初当众定下了这份约定,无音也不愿被人说我是投机耍滑才得胜的,不若就依江琴师之意,今日我若胜,便算胜了两场,余下一场,改日无音再另他人切磋。”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六百八十七章 流风回雪
江古看向凤举的目光更多了几分赞赏。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依你所言。”席公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
人们都说是他顽固不化,偏要与这个少年为难,非要坚持当初的约定,可如今看来,真正顽固的是这个少年才对。
白桐知很快抱了一把琴来,送到江古面前。
之前江古向白桐知借琴的那番话,大多数人都以为白桐知会给江古一把普普通通的琴。
然而,待到江古看清了那把琴,瞬间诧异地看向白桐知。
“这个……”
在场上百之众,此时亦是反应各异。
“江琴师为何如此反应?莫非这把琴有何玄机不成?”
“白师傅带来的这把琴……为何我总觉得有些眼熟?”
品琴席中央,一个头戴黑色纱笠之人将面前的黑纱挑起一条缝隙,凝目看向那把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在众人各自猜疑时,他悄然转头看向坐在琴轩之内的凤举,带着一丝玩味轻声低语:“有意思。”
江古已从诧异中回过神,笑道:“若我记得没错,这应是虚谷琴吧?”
白桐知道:“不错,正是虚谷。既然谢小子犯傻,不肯占你的便宜,我又怎好拂他的意思?”
瞬间,松台之内一阵哗然。
如此情形倒是让凤举有些疑惑了,问道:“这虚谷琴可是有何来历?”
虚谷,应当是取自“虚怀若谷”之意。
酌芳和玲珑微微一愣。
“公子,您不知虚谷琴吗?”玲珑问。
酌芳旋即想起凤举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格,贴到她身边低声说道:“虚谷琴是白师傅数年前所制,听说是与向大家的沧浪同时制成,二者可说是不相伯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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