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衿,你可有想过自己的将来?”
“柳衿是大小姐的专属护卫,现在如此,将来也是。”
“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都给我做护卫吗?”
“柳衿……就是如此想的!”
“那你自己呢?人活一世,除了奉命保护我,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追求?人的一辈子或许刹那终结,但也可能会很长,你就不曾想过自己将来要经历什么?最终又想归于何处?不是应该归于何处,而是你想归于何处?”
外面忽然安静了下来。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八百零七章 弱肉强食
“柳衿是大小姐的专属护卫,大小姐所在之处,便是柳衿归处,除此之外,柳衿不想其他。”良久之后,柳衿如此答道。
可凤举靠在窗边,更加的迷惑。
柳衿追随她,可她自己的归处,又将在何处?
“柳衿,天冷,回去睡吧,莫要守着我了。”
“柳衿要保护大小姐!”
“家里府兵众多,不会有事的。”
柳衿的执拗她是知道的,又补充道:“你如此没日没夜地守着,万一困了还如何保护我?你若实在担心,明日起你与府兵们轮流换岗,你看如此可好?”
“是!”
这一夜,柳衿并没有离开,而凤举后半夜也再也没有入睡。
她与楚云的这场局还没有下完,楚云一定不会就此认输,可是,楚云的下一步究竟会下在何处呢?
然而这个令凤举纠结了一整晚的问题,第二日一早便有了答案。
王氏,死了!
连同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据京兆尹府传来的消息,王氏是用一条白绫自缢而亡,还留下了一封手书,供认了自己的罪行。
上官迁也曾就回雪草汤一事上楚家见过楚云,然而楚云一口咬定在送崔小郎回家途中遇到王寅,回雪草汤是王寅给他的,对此王寅竟也供认不讳。
王氏虽是杀人凶手,但她也是个母亲,她当真能狠心不顾腹中骨肉选择自尽?
还有王寅,在他招供获罪之后,他的妻小也人间蒸发了。
尽管这事情仍有诸多疑点,可王氏畏罪自尽,崔小郎之死落在了王氏等人头上,如此上官迁便也无法再查下去。
楚云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而究竟是何人直接怂恿王氏下毒手,也就此断了线索。
……
王氏虽有罪,但人已死,崔家不愿再追究,头天简单地将人下葬了。
三日之后,崔铭为幼子举行葬礼。
送葬的长队一路向着城外行去,渐行渐远。
凤举望着那些白色冥纸被扬起,又散落,宛如凄冷的白雪。
转眸时,视线与道旁茶楼上的楚云撞上,她心头忽然窜起一股怒火,当即跳下马车冲上了茶楼,楚家的护卫甚至来不及阻拦。
“你当日对那孩子下手时,可曾犹豫过?”
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楚云询问。
楚云动作优雅地斟了一杯茶放到对面,说道:“大争之世,弱肉强食,那些渺小柔弱之物注定只能沦为少数强者手中的棋子,天道如此,我又何必犹豫?如你,步步为局,不也是将他人当做你局中棋子操纵吗?你我其实是一样的,谁又能说自己是善是恶?”
凤举攥紧了双手,又缓缓松开,她缓步上前拿起楚云为她斟的那杯茶,偌久之后,仰头一饮而尽。
“我想了想,也许楚大公子说的没错,所以……”
她俯身将空杯放在楚云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凤举期待楚大公子从操棋者沦为棋子的那一日。”
“彼此!”
凤举浑浑噩噩地找到了裴待鹤的宅邸,院中聚集的诸多名士完全被她忽略。
她只是盯着楚秀,执着地问:“师父,这盘棋,我究竟算赢,还是输?”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八百零八章 时近年关
院中原本群贤畅谈的场面瞬间寂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这对师徒。
凤举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楚秀,可心里却一片茫然。
楚云要拿沐风医馆下手,间接影响凤家,如今她是保住了医馆,保住了苏焕的性命,也没有让凤家受到任何影响,可是最该受到惩罚的人,却全身而退。
“输赢有那么重要吗?”楚秀问。
凤举下意识反问:“棋上相争,为的难道不正是一个结果吗?”
裴待鹤一手逗弄着他的白鹤,施施然踱了两步,说道:“真正的输赢并非在于表面的得失,而在于你自己的内心。无论你最终得到的再多,若是如你现在这般郁郁寡欢,那你终究是输了。”
“我输了什么?”
“唯‘心安’二字!”
“心安?”楚秀轻笑,道:“她只是不够心狠决绝罢了!”
楚秀在凤举肩上拍了拍:“真正该无法心安的是你不择手段的对手,然而他拥有你所欠缺的冷酷,所以即使他最后输了,却也影响了你的心绪,被对手影响心绪,这是大忌!”
凤举握了握拳,难道唯有让自己完全漠视生命,才算是冷酷决绝,才能泰然自若,心若磐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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