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慕容灼便知道了。
他第二日醒了过来,只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自被南晋俘虏之后两年所发生的事情犹如梦境,有些清晰,有些模糊。
他记得晋人对他的羞辱,记得晋人的那些阴诡手段,也记得晋人中确实有些并非浪得虚名的饱学之士,风流人物。
那些模糊的记忆让他获益匪浅,变得不再如从前那般鲁莽浮躁。
但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皇兄告诉他,他忘记的是被人强迫成为男宠的记忆,虽然凤家之女的举动对他有利,但他自己无法接受那样的羞辱,对南晋也无丝毫情分留恋,所以在被骗回来之后他并不打算回去,还主动要求大巫医帮他消除那部分不堪的记忆。
就连平城陷危的假象皇兄都没有隐瞒他,所以很多事情都如皇兄所言,顺理成章,让他自然而然地信了。
可皇兄唯独隐瞒了他一点,那便是……
他留在南晋的不仅仅只有恨,还有对一个人的情,以及,那个人对他的情。
此时,山间传来一声声狼嚎,均来自同一个方向。
慕容灼勾了勾唇:“终于能找到你了。”
找到了他一直都想寻找的老虎。
但他真正想要找的……大概,也找到了吧?
卷二:苍茫北天,雪啸云高 第一千零三十章 唯独除你
天将亮时,慕容灼才回到住处,换下被虎爪抓破的衣裳,躺到凤举身边。
这般他本该十分抗拒的情形,当身边之人换做这个女子,竟似十分熟稔。
大巫师说过,他头痛是因为自己被压制的那部分意识在抗拒。
既然是自己的意识,那抗拒得越强烈,只能说明是他自己强烈地想要去记起。
皇兄一直劝他莫要强行去想过去之事,但如果他非要强行为之呢?可会冲破压制?
慕容灼凝视着凤举的眉眼,努力地回想着,脑海中关于对方的记忆渐渐从虚无到微尘,慢慢拼凑,伴随着这个过程,头痛欲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痛苦。
但他不想放弃,默默咬紧了牙关。
“灼郎,你不可负我。”
“我说过,你若负我,我绝不谅你!”
零星记忆闪过,慕容灼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凤举。
许是身边的动静惊扰了她,凤举皱了皱眉,眼睫微动。
慕容灼忙躺下合眼,但想了想,他咬着上扬的嘴角,将一只手臂环在了凤举腰上。
“云团,你太沉了!”
睡意犹浓,凤举模模糊糊地以为自己还是在华陵的家里,咕哝了一句去摸那只压在自己身上的爪子,结果……
睡意顿时消散,她下意识便将人踹了下去。
怎么回事?
她为何会跑到榻上?为何会与慕容灼睡在一处?
从前倒也不是没有过,可那时的慕容灼与现在的不同,现在的这个人……
想着想着,凤举冷下了脸。
这就是个心中无她的陌生人!登徒子!
慕容灼狼狈地坐在地上,被踹得有点发蒙。一般女子遇到类似的情形难道不是哭泣,委屈,娇羞,不知所措吗?
谁会如此强悍将男人踹下来?
他敲了敲头,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你这悍妇是否从前也如此踹过本王一次?”
慕容灼恼羞成怒,瞪着凤举。
凤举闻言,怔住了。
“过去之事,你究竟还记得多少?”
她隐隐含着一丝期待。
慕容灼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沉默了须臾之后,说道:“本王不记得你。”
除了你,很多事情都开始清晰了。
唯独,除了你!
是因为你对曾经的本王而言太过深刻了吗?
相对无言,凤举默默下榻穿履,离开。
慕容灼能看穿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却也给了她一个最无情的答案。
不!
她不能就此颓靡!
如果让你慕容灼忘记一切的真的是那位北燕的大巫师,那她是否该去见一见那个人?
“慕容灼!”
凤举去而复返,慕容灼呆呆地看着她。
凤举问道:“你们的那位大巫师,我如何才能见到他?”
“大巫师在燕宫的神巫宫内,少与外界接触,不是你轻易能见的,本王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你那些不可能的念头。”
“我是什么念头,你知道吗?”
凤举冷冷地问了一句,转身就走。
慕容灼独自站在屋中,揉着额头叹息一声,呢喃道:“就算要找,也该是本王去找。”
卷二:苍茫北天,雪啸云高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迷雾暗箭
气也好,怨也罢,冷静之后凤举还是将自己收拾妥了去找慕容灼。
跟在慕容灼身边,她越发觉得慕容灼身上有问题,即便自己暂时无法让他忆起,也要在他眼前晃荡。
俗语云,眼不见为净,既然这混账将她忘了个干净,那她偏得碍他的眼,让他净不了。
“殿下,昨夜迷雾山上的所有匪寇皆已清剿。”
凤举到了门口,就听见屋中有人说话,似乎是狼骑军中的一个中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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