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看了半天,大小姐一直站得笔直,一刻都不曾偷懒。”
“嗯!”谢蕴嘴角微微上扬,起身揉了揉酸困的手腕道:“比起我,夫君对阿举一向娇惯,此次会这般必有他的用意,你们不必再多言了。我想夫君晌午应该不会回来用膳了,你们陪我把午膳带去翰墨轩吧!”
……
从秘牢里出来,慕容灼和沛风、左凌三人回返时,远远地看见凤举站在洗墨池边,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慕容灼疑惑地问道:“她这是做什么?”
“因为大小姐不计后果帮助慕容郎君,所以家主惩罚她在此连站两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等站满了两个时辰,还要膝行去风墨庭中跪着。”
素节的声音由远及近。
站在慕容灼身边的沛风补充道:“风墨庭便是郎君刚才经过的那片晾挂着字画的院子。”
那里?
虽然两个地方紧邻,可是这府中的院子面积不小,徒步走过去尚且有段距离,何况让这么一个娇弱的少女膝行过去。
素节了过来,说道:“沛风,大小姐这里由我看顾。左剑师,家主让我给您带一句话,他吩咐您物色的人要尽快调~教好。”
而后,他又看向了慕容灼。
“慕容郎君既是大小姐的人,那便让沛风带您去大小姐的梧桐院用午膳吧,厨房那边已经吩咐过了。”
慕容灼的视线落在了凤举的背影上。
“那她呢?”
素节微微一笑道:“大小姐自然是要在此处继续受罚。”
慕容灼闻言,看向凤举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就在这时,凤举的声音带着笑意传了过来。
“灼郎可是想陪阿举一起吗?”
慕容灼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只要看到凤举一脸笑容若无其事地说话,就莫名的觉得恼火。
刚刚生出的那么一点感激也瞬间烟消云散。
他冷哼一声道:“走吧!”
素节看了眼凤举,默默摇了摇头,心中叹息:大小姐分明是不想让慕容灼陪她受罚,却非要把自己扮作恶人,何苦?
可是慕容灼跟着沛风走出几步之后,忽然调转了方向,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到了凤举身边。
他扬着下巴,就是吝啬于看凤举那张笑脸,声音冷淡道:“本王不喜欢亏欠人情!”
凤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自己步步筹谋本就是要让慕容灼亏欠凤家人情,人情越多,将来他会给予凤家的庇护就越大,又岂能让他只是陪着站一站便可偿清了?
素节望着那两人站在一起,竟然意外的美好,如同一幅淡雅的画卷。
淡雅?
素节很快摇了摇头,不,淡雅这个词在这两人身上根本不适用,他们,是浓墨重彩的秋山枫红、十里艳火。
“你究竟为何要如此帮助本王?”
凤举微微侧了侧脸,恰巧望进了那双寒冰般的蓝眸,她笑了笑,重新看向墨池。
“灼郎是真正的坦荡君子,阿举便也无需弯弯绕绕,郎君可知‘奇货可居’吗?”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并肩血路
“奇货可居?”慕容灼冷笑:“本王沦落至此,连本王自己都看不到前途何在,你认为你还能从本王身上得到什么益处?”
“灼郎并非如此自暴自弃之辈,否则也不会忍辱苟活到现在,只凭这一点,足以证明灼郎并非池中之物,如今的困局不过是短暂的龙游浅滩。”
这下,慕容灼彻底转过身正视她。
没错!
早在狩猎之前被囚禁被羞辱的那段时间,他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他不能就这样认输,他的人生不该止步于此!只有让自己更好地生存下去,才能重拾骄傲,才能一雪前耻!
哪怕是真的要他成为任人羞辱的娈宠……
他也无路可退!
“华陵凤家,百年世族,在大晋本就已位极人臣,又有什么理由舍弃现有的滔天权势,而帮助本王这个外族之人?”
“位极人臣?”
凤举自嘲地笑了笑。
“的确,凤家现在确实称得上是位极人臣。但灼郎也是北燕皇室出身,应当知晓,没有哪个君王愿意看到自己的臣子权势鼎盛,甚至制衡在皇权之上。”
慕容灼改用一种极为诧异地眼神凝视着她。
“你父亲是当世少有的能臣,要保住家族的荣耀对他而言并非不能,这些根本无需你一个女子操心。”
“我父亲如何那都是他的能力,但该我做的,我还是必须要做。”
重活一次,凤举不想再一味依靠父母的庇护,更不想成为父母的负累。
她也不愿眼睁睁看着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再一次得逞!
“如郎君所见,汉晋颓丧,自从被你们北燕等一众外族驱逐南渡至今,朝廷反复更替,皇帝今日登基明日丧命之事时有发生,这其中有些是因皇室手足相残,有些却是因为君弱臣强,君畏臣,臣欺君,周而复始,君臣之间此消彼长,信任早已消磨殆尽。即便是凤家无心谋逆……”
说到此处,凤举停住了,她想起了前尘的种种,想起了最后凤家被血色清洗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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