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官兵很快便找到了云丰粮铺。
只是当慕容烈和楚云带着官兵破门而入,后院空无一人,只有庭院中央用石子压着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楚云亲启”。
当楚云打开信笺,只有简短的两行字:便是我倾家荡产,君也休想如愿。
之后便有士兵来报。
“启禀厉王,城外的普济寺正大肆施粮,燕南各处的饥民似乎一早便得到消息,此刻全都聚集到了那里。”
“施粮?燕南各处饥民众多,一间小小的寺庙能有多少存粮供给那些饿鬼?”
“很、很多,近来常有东西运到普济寺,但因王爷您一早有令,不得触犯佛门,所以属下等人也一直不曾过问。”
楚云道:“从燕南各处涌来的饥民少说也有十万,难道普济寺的粮食都是从外面运进来的?”
他之前便已猜到凤举在昌州城中必有存粮,但最多也就是几十车,但没想到她竟敢在如此特殊关头从外面调粮进来,而且是如此之多。
难怪、难怪她会说是“倾家荡产”!
卷二:苍茫北天,雪啸云高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故人重逢
昌州城外。
普济寺。
有寺中僧人和戚老三那些人帮忙,成批的粮食如流水一般分了出去,排在后面的饥民也不如最初那般拥挤。
“这下,你这一年辛劳积攒的身家至少舍弃了七八成,真如那割肉喂鹰的佛祖,把一身的肉都剐尽了,值得吗?”
桑梧越来越絮叨了。
凤举站在寺庙前的台阶上,看着那些饥民犹如劫后重生的欣喜表情,由衷地露出了笑容。
“值不值得,只看自己求的是什么。”
她求心安,此刻她得到了心安。
她求为自己心中所爱做些什么,此刻,她也做到了。
今日她为多少百姓舍了多少粮,来日这些民心都将向着她的灼郎。
这便够了。
“但愿那个人能对得起你这一片心。”
听着桑梧的话,凤举只淡淡一笑。
此地事情已了,也该回返平城了。
走下佛门前最后一级台阶,抬眸瞬间,隔着人流,凤举忽地在人群彼端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蓝色的衣袂与墨发扬起在风中,仿佛他便是那风中的神。
温润俊雅的面容,漆黑宁静的眸光,唇畔带着久违的浅笑。
秋风拂叶,横波一顾,便是千顷微澜乍起。
久别重逢,不期而遇,相顾一笑,却已胜过万语千言。
佛门前面的一树金叶银杏下,凤举面对眼前之人,竟有些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一别经年,君子无恙?”
衡澜之仍是那个名满华陵的衡家十一郎,但他眼中当初那个女郎却变了。
羽化成蝶,凤凰涅槃,愈发的潇洒,也愈发的美丽。
“如卿卿所见,孑然一身,一切皆安。”
衡澜之摊了摊手,仍是那般的洒脱风流。
只是话语落下,看向凤举的眼中浸着失而复得后的惊喜与柔情。
“只是不曾料到,信步于此,竟会得见故人。”
一别经年,故人无恙?
这句话本应是他最想问的。
“当初我离去后不久,便听闻你在华陵出事,那时……抱歉,我未能在你身边帮你。”
“你早已帮了我许多,没有澜之如此良师益友,便无今日的凤举。往事已矣,不可追溯,便不提了罢。”
衡澜之深深地凝视着她。
曾经她一味沉溺在不为人知的阴暗心绪中,可如今,她的眼睛似乎看得更远了,
“你啊,虽是变了许多,可唯独这胆大不怕事的性子倒是未改,你可知你在昌州这般举动,会引来何等祸事?”
也许世事就是如此不经念叨,他才刚说完话,大队士兵便在普济寺外围了起来。
慕容烈从马上下来,看到寺庙外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不由皱了皱眉。
“本王无意冒犯佛门,此来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此人先后三次在昌州放粮,解燕南百姓之困,功不可没,本王必要见一见此人。”
言罢,慕容烈扬起手中鞭子大喝一声:“秦绝秦止音何在?”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秦绝秦止音何在?”慕容烈浑厚的喊声再次响起,气势慑人。
衡澜之侧眸看了眼凤举,低声道:“卿卿,原来北燕声名鹊起的秦绝便是你啊!”
卷二:苍茫北天,雪啸云高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如获至宝
凤举苦笑:“你觉得,此刻我若是逃走,有几分把握?”
衡澜之看着她,垂眸一笑。
大军包围,将他与凤举两人背后的影卫加起来,或许能杀出一条血路,只是牺牲了影卫,逃出了昌州,却也未必能逃得出燕南。
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
衡澜之转身,高大的身影将凤举挡住,抽出她发间的白玉簪,将发带解下,放下一头发丝。
“做什么?”凤举不解。
“莫动。”衡澜之低声说着,修长的手指在凤举乌发间勾挑绾结,用白玉簪固定好,又将她胸前的发丝编成了花辫,将丝带缠在其中,最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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