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她便报了仇,而我一死,此事便涉及燕晋邦交,情形更加严重,不仅皇后与太子的处境会更加艰难,就连灼郎你与凤家也会被她一网打尽。”
慕容灼的智谋早非当初,听她一言便能明白其中所有关窍。
若是今日阿举真的饮了那杯毒茶,那他与凤家皆不会善罢甘休,晋帝和萧鸾便可借机将他扣押,凤家也会被扣上谋逆之罪,还可以说太子萧隽在迎接使团时便与北燕勾结。
到时南晋内有凤家谋逆,外有北燕之患,萧鸾和楚家直接趁乱篡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凤举淡淡说道:“只换其中一子,便瞬间开辟出两条前路,无论哪一条成功,都能获益无穷,尤其是这临时起意的一条计策,能起到的后效无穷无尽,这楚令月敢于行险招,谋划也几乎可以称得上面面俱到了。”
不过楚令月临时起意,计策成功固然是好,但她更多的应该只是想要试探凤举。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马蹄之声。
车窗帘被风卷起,一辆马车从对面疾驰而过,擦肩而过时,对方车速似乎有意放缓了少许。
对面马车上,一个女子素手挑帘望过来。
眉如远山笼轻烟,肤色白净如雪,一缕如墨的长发贴着脸颊耳鬓,垂落在淡紫色的衣衫上,分明看似寻常,但不知为何这副情形出现在这女子身上,莫名给人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惊艳之感。
凤举心中顿时不由赞叹:好一副清雅风姿!
若论五官,这女子与凤清婉在伯仲之间,且二人都是属于淡雅如莲花的类型,但此女气质高华,远非凤清婉可比。
相对只是一瞬,对方的马车很快便远远地超过了他们。
凤举仍面朝车窗的方向,慕容灼却皱起了眉头。
方才那女子嘴角含笑,目光沉静如水,乍一看与阿举似有相仿,但同样是水,若说阿举的目光像撒满阳光的春江之水,此女便是冬日夜晚荒林深处的湖水,让人觉得阴森不安。
“灼郎,你可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凤举问道。
慕容灼道:“与昔日楚云有神似之处,但比楚云更骄傲,更危险。”
凤举淡淡一笑:“比楚云还要出色三分,难怪……”
慕容灼很厌恶楚令月,不愿再多谈她,但他觉得,太子萧隽的麻烦恐怕不止今日。
他问了一句:“阿举,你对太子说了什么?”
“不承认,不争辩。”
既然楚令月一早筹谋,那今日衡皇后是绝对躲不过了,当下保住衡皇后一命就已是万幸了。
慕容灼见她轻轻叹息,伸手将她揽住。
阿举并非想帮助衡皇后,她只是不忍坐视太子受难。
“萧隽到末路了,萧鸾绝不会留他性命。”
“我知道。”凤举靠在他肩上合上了眼帘,“投桃报李,尽力一助吧!”
卷三:玄黄翻覆,凤鸣朝阳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风华枯槁
傍晚时分,一个不甚起眼的少女怯怯站在凤家府门之外。
北燕队伍护送着马车停下,慕容灼和凤举下了马车。
“你们且去鸿胪驿馆安顿吧!”慕容灼交代了随行使臣一句,便要与凤举进府。
“大小姐,慕容郎君!”两侧门奴行礼。
凤举看了眼缩在一旁巴巴望着她的少女。
一名门奴立刻道:“大小姐,此女自称是东宫凤良娣身边的侍婢,奉主之命要见您。”
东宫姓凤的良娣只有一位,凤清婉。
凤举早在北燕时便已得知凤清婉的境况,时至今日只会更糟。
只稍作一想,她便道:“让她过来吧!”
侍婢从未见过面前二人这般耀眼绝世的人物,到了面前不敢抬头,低声道:“奴婢见过两位贵人。”
“寻我何事?”凤举言简意赅。
“回贵女,我家良娣想请您前去见上一面。”
慕容灼冷淡道:“既欲相见,她何不亲自前来?”
侍婢面色稍变,吱唔道:“良娣她……病重卧榻,不便……”
……
凤举尚未回归族谱,现下的身份本该先由太子妃接待,再去见凤清婉,但据闻太子妃因为宫中之事受了惊,正在由太医诊治。
虽然凤举早已知晓凤清婉处境不佳,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到了凤清婉所居之处,还是稍稍惊讶了一下。
地处偏僻的院落在晚霞中有种萧索之感,主屋敞开的两扇窗扉隐隐飘散出一股腐败的异味。
“贵女,请入。”
偌大的院子竟然只能看到这一个婢女。
凤举进屋,忽略里面难闻的气味。这屋子朝向不好,虽然还未日落,屋内光线却很暗淡。
侍婢跑到里面的卧榻前,小声道:“良娣,贵女到了。”
榻上的身影稍稍动了动,看起来有些艰难。
凤举向前走近几步,当即便闻到一股血腥味伴着莫名难闻的气味从榻上传来,尤其随着床上之人挪动身子,味道飘散得更厉害。
等到侍婢扶着榻上之人坐起,凤举定睛一看,发现那人身下一片殷红血迹,初夏衣衫已经单薄,鲜血几乎将衣衫都黏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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