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在小院里,初芸还在教育锦玉,母亲抱了几床棉被过来,怕他们着凉,又加了床大红的毛毯,只说垫在被褥上还要暖和一些,初芸摸了下,怕太厚太毛,不垫床单,以后难清洗。锦玉最是玩闹调皮,早趴上去了,打着滚只说好舒服。初芸又头疼的去揪他,对她母亲说,还好就这么一个,累得要死。现下大了特难管教。她看拿他没办法,只得顺势脱了他的鞋子。任他爬上去了。她独个又去外屋倒了些温水,搪瓷的脸盆一直他们用的,早前叫锦玉自己动手,不想还摔了掉了瓷,不过数月,现在都生锈了,漏了一个小小的洞,她没办法,又出去找来个塑料的,等她折腾回屋,母亲早铺好了,锦玉都闹够了趴着似乎要睡着了,她只得推醒他,锦玉还是不听话,毛巾胡乱擦了下脸就说好了,初芸还是再给他拧干了,脱了他的衣衫,身子也抹了下,找来了擦脚毛巾,又沾水细细给他擦了脚。这过程母亲完全看眼里,也说道,难怪你叫累,这确实太惯了。天天哪里吃的消,这都要从小教会他的。初芸说,哪里没教,天天说,你不知道。可能跟着他爹,学坏了。她本来还想说翟风阳每回在家,还都是她给他细细擦的背,不然他就闹睡不着,总是翻来覆去,闹得人陪着他一夜都在受罪,要他自己去,他又闹不方便,只说够不着擦不干净,挺尸一般只躺着不动。她这些话最终都咽回了肚里,怕毁了翟风阳在外形象,又怕母亲担忧操心她。
中秋过后一直到国庆,大哥大嫂也还没回家,初芸想他们这么大人的也好意思,孩子都老大不少上初中的了,这娘家呆的家都不思的了,她们那边也不赶的,一个喜事哪里能吃的上这么多天的,她本来还想问问大嫂她平常给大哥织的毛衣起多少针的,她想给翟风阳顺便织一件,她看他跟大哥身形差不多,也没壮上几分,其实他们三人加上二哥都差不多,可二嫂是个时髦女性,论起针织比她还不如,问也是白问,虽然天天相见,她索性就懒得提。这边锦玉过了十一还要去上学,她最终还是先带着回去了。母亲也照例没留,临上车,锦玉还问她,金鱼可以养着观赏,鲤鱼红红的也很漂亮,为什么就拿来红烧了。正是十一国庆母亲看到人担担走过,很活泼乱跳的两条,新打捞的野生的,养在水桶里被他看到了。后来整条煎了。他外公养些观赏鱼,院子里总是摆着几缸,他平常就爱过去喂鱼,她也不知怎么回答他,拉上他,说是回家买个大鱼缸,养上几条,供他观赏,总不能说它肥,它就悲惨的只能成为盘中餐吧,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她并不愿意过早的让他去探知生存竞争的一点残酷性。他生在翟家,待他日后长大,他面对的也不可能如平常人家那样单纯纯粹,长江后浪推前浪,历史总是向前推进的,他希望他以后遵者父辈们的足迹,踏踏实实的跟随着时代一同发展足够了。在她年少懵懂岁月,她也有过少女的梦幻心思,有她预设的家庭模板,她想男人该是刚毅□□的,任何时候都该是屹立不倒的,而孩子也是听话有所出息的,让她挣足面子的,可现下,她有了锦玉,真实有了丈夫,她老是不忍心,总想不要有事的好,粗茶淡饭倒也很好,平平稳稳到老也可以算非常幸福了。往常同翟风阳外出,遇上过马路,她也会想到那些感人的小报文摘,可她却不希望遇到,她宁愿一辈子也猜不准这个男人心思,也不愿拿一场流血流泪事件来验证一份已经成定局的情感。她时常想,要不幸遇到,翟风阳也真如那男子汉般将她护住了。那又怎么样呢,她想她绝对没有好话,只想说,要他护了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到死都会自责痛苦。怪他狠心,也会瞧不起他的这点窝囊,所以怎么样都是一种不美好,她老是盼着不要发生才好。往年闲来无事,她也会在家织些女工,翟风阳一个男子虽然没有兴趣,可有空还是会在她旁边看报阅读些刊摘,他遇到些有趣的,也会读了给她听。她偶尔听到有意思处,也只淡笑不语。翟风阳有时就很直白,说她没趣的很。她抬头瞧他不是很明白。比如很通俗的那句,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他也在她面前念,还拽样的现,她实在懒得翻白眼,只感叹作者绝对不是个吃货,要么家境实在穷困,属于在城市生活的普通大众,新鲜的葡萄,她从来没发现还能吐得出皮,只有那放多天了不新鲜了才软绵了果肉分离了,要么那只能说那年代运输兼储存实在薄弱,哪里还能怪她无趣。而且那也都不好吃营养大打折扣的了。她想他一个翟少爷,衣食非常富足了的,怎么也这点分不清。她后来怕他连锦玉的生活都不如的,但凡他回家,都她亲自下厨了。就是一个红薯,品种也多样,除平常多见的红薯紫薯,还有一种白薯,长的个头纤细苗条些,她是觉得比那两种还甜些。翟风阳倒说不知道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还干过这等粗活,她只不好意思了笑,都是早年父亲承包过,她只跟着品尝过很多罢了。偶尔心情好给他做上几个水晶椰丝糕,他也能吃的非常欢快,她那时就忍不住质疑,她这大少爷怎么做的,怎么这么普通平常东西也不曾尝过,他跟哥哥们那是天天泡在这些馆子里的了。有新出来好吃的,二哥总是二话不说就偷偷带了她去的。关于这一点,初芸又想她又忘本了,锦玉爱吃的卤味,她改天还是要定份给大哥二哥他们送去。她吃着也还好。他们分了灶,父亲到底是早年吃过些苦的,并没有如翟家一样,家里样样还是嫂子们自己忙,就是她这边,也是原来跟着公公的,他们待惯了,不舍得离开,公公过世又过来跟着他们这从小看着长大的少爷了。锦玉大了也是改口称呼他们爷爷奶奶的了,他进了学堂,先教育的就是辈份礼仪了,家里亲属还多,她索性叫他依着名字长幼来叫,他后来自己就按大小叫了两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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