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裴威站出来，说道：“但是我没有错。确实是我先动手打的你，作为一名军人，我确实不对。但是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我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我没有错。我接受部队给我的任何惩罚，但是你把救你的郁教官踢下水，这是谋杀，这个要怎么算?”
“呵!谋杀?好大的一顶高帽子呀!你们有证据吗?就凭刚才那段录音?”
田富贵依旧还是不服输，也不甘心。
“我们都是证人，我们都看到了，就是你把我们郁教官踢下水的。”
几个战士站出来，就是当时和郁平生一队救灾的，他们异口同声的道。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这是诬陷，你们都在说谎!这样的人证没有任何的说服力”田富贵冷声道：“当时在场不是还有其他人吗?难道偏偏就只有你们几个看到了吗?那么巧，全是你们部队里的人?”
这明明就是在强词夺理!毕竟当时在场的除了战士们，就只有田家人。那些可都是田富贵的至亲，他们会大义灭亲，站出来指控田富贵吗?
无疑不会!
一时间，就陷入了僵局。
战士们确实缺乏一个最有说服力的证人!
裴威又想揍人了!
对此，所有人都没有办法。
“我可以证明!”
突然村民里有人站了出来，却是田富贵七十多岁的老父亲。
他拄着拐杖，驮着背，走得极慢，也走得极为的艰难。
郁平生想去扶他，脚步都迈出去了，但却又收了回来。
毕竟这是极为艰难的选择，兴许他走到半路又会反悔呢?所以还是让他自己想清楚吧!
“你干什么?你站出来凑什么热闹?给我回去!”
因为碍于在场的人太多，田富贵对自己父亲的态度，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田娃子，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要有良心。是解放军同志将我们一家人从屋里接出去的，他们背着我们里面的老小，忍受着你们的无理取闹。在你掉下水中危险的那一刻，没有人放弃你，他们不顾危险的将你拉上来。而你，恩将仇报因为一时意气，反手就是一脚踢向将你救上来的郁首长，才导致他落下水，我看到了，我全部都看到了。”
“老不死的!你在瞎说什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可是你的亲生儿子，虎毒还不食子，你这是要害死我吗?”
这一刻，田富贵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而那个老人却没有退缩，他拄着拐仗慢慢的直起身体，然后朝着站在最前面的战士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对不起!大家了。是我教子无方，是我们田家对不住大家，让你们受委曲了。”
郁平生连忙跑过去，扶起那个老人。
“老人家，你快别这样，我们不敢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而那个老人却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推开郁平生扶着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又朝着郁平生鞠了一躬。
郁平生又要去扶他，可他却就着郁平生的手，朝着郁平生跪了下来。
“老人家，你快起来!”
郁平生大吃一惊。
“不!你让我说完。”那个老人已经是老泪纵横了。“郁首长，我替我儿子向你赔罪……”
说话间，那个老人就要磕头。
郁平生这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再继续了，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将他拉了起来。
“老人家，有什么事情你站着说，别下跪。你这样我受不起，你要是再下跪，我也只好跟着你一起跪下了。”
眼前这个老人家的年纪已经是郁平生爷爷一辈的人了，又是鞠躬，又是下跪的，郁平生真的受不起。
“这几天，我寝食难安，真的就怕郁首长有个好歹!幸好老天有眼，你平安回来了，这样我身上的罪孽也就少了几分了。”那个老人看向郁平生，说道：“对不起!犹豫了这么久，才下定决心站出来。我应该早点站出来说出真相，还你们公道的，真的是对不住呀!”
那个老人双手握住郁平生的手，真诚的道。
“谢谢，是我们应该谢谢你!”
郁平生双手包裹住老人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由衷的表示感谢。
他知道，这样的决择真的太难，太难了!
然后，新兵们也一起朝着那个老人鞠了一躬，齐声道：“谢谢你!”
这一次救灾行动，是他们第一次上前线，是他们正经参加的真枪实弹的第一次任务。他们在这里学到了很多，也付出了很多。但也实在是太憋屈，太气愤，也太让人心寒了。
他们甚至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他们这样到底值不值得?他们为什么要一直坚持?这一刻，他们终于可以确定的告诉自己：值得!他们也终于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兴许正义会迟到，但它永不会缺席。
“谢谢你们!”那个老人哭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拉住郁平生的手说道：“郁首长，我知道我的儿子有罪，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我知道他该受到惩罚。但能不能求你看在我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的份上，不要跟他计较，饶过他这一回。”
“呵!老不死的，你就做梦吧!他们会放过我?你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吧!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我就是被你给害死的。早知道你这么歹毒，我是傻子才会白养你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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