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帅忙跪地叩头,道:“大家又命,某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皇咧开嘴角,满是病容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
“我的儿孙中,唯有六郎聪慧孝悌,我欲立他为太子,你可愿辅佐?”
梁帅垂下眼,俯首而跪,道:“敢不从命。“
唐皇摆手,示意他起身,道:“只是这孩子玩心过重,你要多多规劝,让他谨记先祖荣光,莫要有负。”
梁帅忙再一礼。
唐皇长舒口气,道:“我累了,你下去吧。”
梁帅起身出门。
迈过高高的门槛,他忙示意宫人进去服侍。
又三天不到,唐皇崩世。
临终前,立下唐六郎为太子,着梁帅和尚书令崔瑜为辅佑之臣,匡扶唐室基业。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南下筹粮
皇帝崩世,但因此时在外飘零,只能秘不发丧。
只是行宫地方不大,灵柩不好长停。
崔尚书令便和礼部几位官员商量着把棺椁安放于山南道最大也最为著名的鹿门寺中,由高僧日夜诵经祈福,既慰先皇英灵,又能庇佑子孙,可谓一举两得。
他自以为此事十分妥当,便拟了一成,拿给新任的唐皇过目。
不想唐皇只看了一眼,便丢回来,命重拟。
议程飘到崔尚书令胸口,复又落下。
吃了大半辈子皇粮的老尚书令的脸突地涨成了猪肝色。
唐皇还余怒未消,略带稚气的脸上泛出青色,接着把礼部官员骂了个遍。
崔尚书令只能抖着胡须,颤巍巍的弯腰捡起议程。
当晚,他彻夜未眠的重新赶出来一份,这一回他又添了卜日、起殡以及明器等等。
排场起码扩大了三倍有余。
第二天,等他呈上去后,唐皇倒是多看了会儿,但还是打了回来。
梁帅不忍老尚书令这么被打脸,便道:“大家,不知这议程到底是哪里不妥?”
唐皇睨了眼崔尚书令,道:“先帝得天而生,在位几十年夙夜匪解,从不敢懈怠。而今仙游,我等怎能不妥善料理?”
他道:“你看看你们拟的,这哪是君王该享的奠仪?便是寻常公主的殡葬也要比这高出许多。”
“禀圣人,”崔尚书令急忙跪倒,道:“并非臣不尽心,只是外有突厥契丹虎视眈眈,内有乱军据帝都观望,吾等不得不小心呀。“
唐皇皱眉。
梁帅也觉得有理,便道:“圣人,崔尚书令言之有理。臣以为,当简而肃即可,待到日后还宫,再行操办亦不晚。”
唐皇看了眼梁帅,深知此时的安危还需得他护,只能咬着牙,道:“既然梁卿以为妥当,那便照此办吧。”
梁帅和崔尚书令等人忙躬身领命。
唐皇一拂袖子,出了书房。
待到唐皇走远,崔尚书令的脊梁陡的弯了几分。
梁帅眼明手快,将他扶住,虽未语,但眼底满是关切。
崔尚书令明了他的意思,朝他咧了下嘴,摇头走了。
梁帅转眼望了望唐皇离开的门口,轻叹了声,亦出了门去。
又几日,先帝的灵酒便悄无声息的移去鹿门寺里。
唐皇微服与几位重臣前往祭奠。
回返之后,唐皇想起昔日与先帝相处的情形,心情沉重,只进了些浆水,便再吃不下东西。
偏偏,此时有军事公文送呈,急需批复。
唐皇正烦着,便问:“何人所报?”
来人便道:“梁中郎将派人送来的。”
唐皇摆手道:“送去与梁帅就是。”
来人得令,便退了下去。
没多久,梁帅带着梁大传来的书信请见。
唐皇不耐烦的睁眼,嘀咕了句,“还没完了,”但也到底起身。
梁帅进门,拱手禀告,道;“圣人,中郎将已据守帝都百里之外,与周将军互成犄角。”
“然乱军占据地利,只守不攻,他二人怕逼迫太甚,连累帝都百姓,只得围而不攻。”
唐皇蹙着眉头,淡淡嗯了声。
梁帅又道:“只是两位出征之时,所带粮草有限,此时已经告罄。此番传书,是想请圣人再拨粮草。”
“拨粮,”唐皇呵笑道:“如今的情况,你该比我知晓,咱们可还有粮能拨?”
梁帅道:“此地距离蜀地不远,臣以为可从那里调之。”
唐皇道:“入冬之时,剑南东川已经送来两千余石粮,你觉得他们还能有存余?”
“剑南共有两道,朱节度使想来明白何为大义,”经过梁二和柳福儿一番折腾,梁帅对蜀地的富庶有了很深的了解,他知道,若施加压力,蜀地还是能拿出供给大军的粮草。
唐皇呵了声,道:“好,我手书一封,你派人去拿。”
梁帅拱手,候立着。
很快,唐皇便写好信。
交给梁帅时,他道:“信我是写了,至于拿不拿的来,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梁帅眉头一动,拱手领命。
出了门,梁帅便去寻葛先生,将唐皇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与他听。
葛先生捋了胡子,摇头,鄙薄新皇的无所担当,又问:“那你打算派谁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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