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一礼,道:“既然如此,某这就回去禀明,都尉还请稍候。”
山小郎还礼,遥遥望着军需官。
周围,兵士们各干各的,却始终无一人去抽搭板。
军需官暗自咬牙,勉强挤出点笑,折返去府衙。
卢龙节度使正等着军需官。
见他过来,便问:“都清点清楚了?”
军需官摇头,将山小郎原话转述。
“还有章程?”
卢龙节度使眉头微蹙。
这才想起。
早前柳福儿说给粮的时候,确实提了一嘴。
不过也就那么一说,之后再见也没见她再提。
他还以为是要他便宜行事。
现在看来,是她另有安排呀。
卢龙节度使面色微沉。
很不喜欢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
军需官与他共事多年,一搭眼便瞧出他想法。
他忙上前,道:“大人,此事或许柳城主另有用意,不如先去问一问,也好心里有数。”
“也好,”卢龙节度使看他一眼,起身往外去。
军需官随他同出了府衙,才拱手。
“大人,我先去粮库,将地方腾出来。”
卢龙节度使点头,转身跨上骏马,赶到馆驿。
经过这么久,耶律齐的事,卢龙节度使和馆吏都已清楚。
只是为了消息不走漏,耶律齐还一直留在那所破败的院子里。
卢龙节度使到时,柳福儿正陪着耶律齐玩九连环。
哨探远远见他过来,忙入内禀告。
“他怎么来了?”
柳福儿挑起眉头,想了想,了然。
“该是粮船到了吧。”
她搁了九连环,默默低着头,把玩着九连环的耶律齐,示意哨探盯着。
她出了屋子。
卢龙节度使正好才进院。
见柳福儿出来便知她是不想在这儿谈话。
他立在原地,等柳福儿走进,才拱手见礼,将粮船抵达的事讲了。
末了,他微微苦笑,道:“早就听闻,柳家军军纪之严明不逊于梁家军。”
“而今亲眼所见,索然名不虚传。”
“大人谬赞了,”柳福儿笑着还礼,“不过是些村野莽夫,顽劣得很,若不规矩严些,他们可就要生事了。”
卢龙节度使扯了下嘴角。
谁家的兵士不是村集征选出来的。
但人家的就跟别家的不同。
两人说着话,来到柳福儿住着的院子。
柳福儿去书房取了早前写下的章程,递与卢龙节度使。
“这是我匆匆想的浅见,有些不到的,还请大人再行修改。”
卢龙节度使抖了抖绢纸,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半晌,他抬起头。
“这个怕是有些难吧。”
“毕竟征集的人良莠不拘……”
“那就饿着,”柳福儿打断他,微笑道:“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这些粮食都是从我家兵士的牙缝里省出来的。”
“送来这儿,可不是给那些蛀虫懒蛋的。”
“那先试行一下,这粮也不能都拿过去,免得引起暴乱。“
“就是都要拿过去,”柳福儿道:“这么多的粮摆在那儿,才有震撼力。”
“至于乱嘛,”柳福儿浅浅一笑。
“打了蛮子这么多年,都乱习惯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大不了一并缴了就是。”
柳福儿这话,大大出乎卢龙节度使意料。
他眉头剧烈一动,忽的朗声大笑起来。
“可不正是这个理,是我想窄了。”
柳福儿微笑。
不是他想窄了,是他不敢。
毕竟那些人也是唐王朝的子民。
不过现在的唐皇还所在蜀地,便会真有个什么,他又能奈谁如何?
“如此那就事不宜迟,趁着天色还早,这就动起来,”卢龙节度使将章程叠起来,放入袖袋。
柳福儿笑着起身,随他赶到阜头。
这么会儿工夫,人力都已经聚齐。
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全部都是人头。
卢龙节度使和柳福儿一到,兵士便持着长枪开道。
很快的,便有一条半丈左右的空地直直通道阜头边。
卢龙节度使笑着朝柳福儿点头,扬鞭一抽。
马匹轻嘶一声,扬着蹄子,嗒嗒的朝前跑去。
柳福儿随着马往前挪了挪,很不经意的往两旁瞄了瞄。
目光所及,皆是精壮年轻的汉子。
她勒住缰绳,大声道:“从即日起,但凡有杀成年蛮人者,可得粮一斗。”
人群里顿时一阵哗然。
一斗粮就等于十升。
要是紧巴些,足够一家人吃上半月还多呢。
第七百二十章 粮到
卢龙节度使正往前疾驰。
余光瞄见人群有些异样,他忙勒了勒缰绳。
马打着响鼻,不太情愿的放缓脚步。
没有清脆的马蹄声,卢龙节度使便听到人群里的议论。
“乖乖,一个人头就能换一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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