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酿酒大师,焉涛对桓家酒肆没有多大兴趣,但卓琏酿酒的法门却让他心痒难耐,煎煮时不必添加石灰,就能造出甘美香醇的酒液, 要是他能将秘方弄到手,定会如虎添翼。
将手里的文玩核桃放在桌面上,他摆了摆手道:
“备车,我要去桓家一趟。”
奴才心里直犯嘀咕,猜不出主子的打算,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径自准备好马车, 这才跟在焉涛身后,一路往城西赶去。
桓家人搬到京城足有半年多了,最开始置于库房中发酵的酒水,放在泥屋中,用火迫法炮制一番,也能拿到前堂售卖。
就算酒录对这家铺子百般嫌弃,屋中的客人仍不算少,男客们推杯换盏,面色红润,显然对清酒的味道很是满意,至于坐在屏风后的女客们,一个个也端着莹白瓷碗,抿着里面呈现出澄黄色的酒汤。
这是梅花酒。
数月前,齐鹤年送了一车花苞过来,与当归、核桃、白肉混在一处,浓厚酒香中透着鲜花的清甜,许多女客们最爱的就是梅酒与蜜酒,每回来到店里,都会买些尝尝,但碍于后劲儿颇大,她们也不敢多饮,只解解馋也就罢了。
焉涛进门时正赶上饭点,瞥见店里热闹的景象,他嘴唇紧抿,明显不太痛快。
桓母瞿氏二人呆在前堂,她们并不认得焉涛的身份,只将他当成普通的客人。
“桓卓氏可在?让她来包厢里见我。”
瞿氏是卓琏的亲娘,对女儿无比在乎,听出这人语气不善,皱眉道:“琏娘忙着酿酒,不知客人有何吩咐?”
焉涛完全没将这干瘦蜡黄的妇人放在眼里,“问那么多作甚?还不快去!”
瞿氏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见状,跟在焉涛身后的奴才顿时变了脸色,用力推搡着瞿氏,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老虔婆废话还真多,我家老爷要见桓卓氏,那是她的福分,可别给脸不要脸!”
争执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有老客站起身,挡在瞿氏跟前。
“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可别仗势欺人。”
池忠杨武掀开帘子从后院走了出来,二人在边关呆了十几个年头,身形健硕,气势不凡,将那狗仗人势的奴才骇了一跳,连连后退,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焉涛暗暗骂了几句,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继续开口: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桓卓氏谈桩生意。”
“还请您先说清楚是什么生意,否则实在不便相见。”琏娘已经过得够苦了,刚满十六就守了寡,这一年里为酒肆忙里忙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万不能再受到委屈。
焉涛没料到一名妇人竟会如此难缠,他咬了咬牙,尽量做到心平气和。
“做生意讲究天时地利,若被外人听了去,抢占先机,可就不妙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名女子迎面走来,脸庞生得尤为艳丽,配上洁如白雪的肌肤,在人群中格外晃眼。
“小妇人跟焉大师可没什么生意好谈的。”
在外行人眼中,区区一本酒录只能让他们看个热闹,并不会造成多大影响,但对于卓琏这等经营酒肆的商户来说,被评为下等酒,与断绝生路没有任何差别。
要不是她酿酒技艺过硬,店里还有桓慎这等煞神坐镇,恐怕店铺早就开不下去了。
上回卓琏去丰乐楼时,头上戴着帷帽,焉涛并未见过她的真容,此刻打量着这副娇柔美丽的相貌,他不止没有惊艳,反而升起几分警惕。
“卓老板何必把话说得这么死呢?只要你肯跟我合作,将来的路也能好走许多。”
这档口,已经有几名客人认出了焉涛的身份,坐在桌前不住低声交谈:“这不是良酝署的焉大师吗?他酿出的绿珠香液价值千金,可比桓家酒出名多了,为何要找卓老板合作?”
“你难道没看过酒录?往常都在腊月公布的东西,今年才刚立夏就贴在了告示栏上,将桓家酒贬低到一文不值的地步,这、这不是威逼利诱吗?”
不少客人猜出了其中的关窍,眼底透出丝丝同情。
无论焉涛品行如何,他都是德弘帝眼前的红人,偌大的良酝署也是他的一言堂,卓氏想在京城卖酒,与这号人物对上,哪能有什么好下场?
杏眸中凝着层层寒霜,卓琏斩钉截铁地拒绝:“您好歹也是酿酒大师,能不能别这么下作,三番四次觊觎旁人的法门?我不卖酒方,也不会与你合作!”
焉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桓卓氏竟如此大胆,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他的目的给揭露了。
察觉到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焉涛气得浑身发颤,这些年他养尊处优,但幼时却一直在光禄寺中摸爬滚打,没少受人欺凌,气急败坏之际自然不会顾及身份,抓起桌上的酒坛,朝着卓琏头脸上砸去。
客人们吓了一跳,有些女客还闭紧了双目。
预想中的血腥场景并未出现,只见桓慎挡在卓琏身前,握住焉涛的手腕,力道一点点增大,让男人发出凄惨的哀嚎声。
三皇子与九皇子也赶了过来,九皇子还是少年心性,看到屋中狼藉一片,肚子里憋着火,抬脚踹在焉涛身上,骂道:
“你这奴才好大的威风,不过是酿酒的小吏而已,居然还敢欺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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