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慎儿怎么还不去军营?”桓母心觉奇怪,开口问了一嘴。
“母亲,咱家在外面还有一座宅子,不如让表弟表妹搬过去,免得传出流言蜚语来,影响了芸儿,她总归还没议亲。”
桓母身为寡妇,自然清楚名声对于妇道人家而言究竟有多重要,芸娘有个身为镇国公的哥哥,也算是金贵人家的小姐,但往日的桓家却是商户出身,许多勋贵都瞧不上这个,挑挑拣拣,才耽搁到了现在。
“慎儿言之有理,待会为娘便将事情告知焕林兄妹。”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桓慎也没在家中多做逗留,再次行礼后便离开了。
等杨家人来给桓母请安时,卓琏芸娘她们恰好在场,只听桓母道:“珍儿,城东是好地方,那处风景极佳,周围多是读书人,住着十分安逸。”
杨父宠妾灭妻,杨家的后宅同样污糟,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杨珍儿虽只有十六岁,心机却算不得浅,仅凭只言片语便判断出桓母的想法——无非是觉得兄妹俩碍眼,想将他们逐出桓府罢了。
女子眼眶瞬间通红,泪珠噗噗往下掉,冲到桓母身畔,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那般。
“姨母,珍儿与哥哥除您外,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了,可是我们做错了什么?竟惹您伤怀动怒,这才要离开家里?”
桓芸扯了扯甄琳的袖口,唇瓣轻启,吐出了四个字:装模作样。
见状,卓琏既好气又好笑,不住摇头,终究没说什么。
那厢杨珍儿还没止住眼泪,哭得凄惨至极,桓母有些不忍,连连道:“罢了,不想搬走就先住下,过段日子再过去也不迟。”
闻言,杨珍儿这才破涕为笑,挽着妇人的胳膊,一口一个姨母叫得极甜。
傍晚桓慎回来,还不等卓琏开口,站在旁边的芸娘便忍不住抱怨,“二哥,您说这杨家兄妹为什么非要留在家里?我不愿意跟他们呆在一起。”
男子俊朗的面庞无一丝一毫地波动,只听他沉声道:“明日咱们搬到京郊的庄子里,刚好那些庄户们打了两只狍子,也能尝尝野味。”
桓芸满脸欣喜,明亮的凤眼都眯成了一条线,不过她转念一想,母亲还留在府邸中,未免不太妥当吧?
似是看出了妹妹的心思,桓慎并未多言,他很清楚自己与妹妹在桓母心中的分量,远不是杨家兄妹能及得上的,现在搬到京郊,也不过是让她做出个选择而已,究竟是要外甥,还是要一双儿女。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就没有继续拖延的理由,桓慎吩咐下人备好马车,将女眷们送出门子,这才让李嬷嬷带了话。
“你跟母亲说一声,家里有外男,女眷们住着不妥当,便先去别庄歇息几日。”
闻言,李嬷嬷登时就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公爷居然要带着夫人小姐离开,府里只剩下老夫人一个,这、这哪里说得出口啊?
不管李嬷嬷有多为难,在桓慎等人离开后,她都必须把话一字不漏地带到桓母面前。
将主子憋屈的神情收入眼底,她不由劝道:“胳膊肘还分里外拐呢,表姑娘确实惹人怜惜,但总不能因她那几滴泪,就耽误了小姐的婚事啊……”
先前李嬷嬷就想说这话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此刻终于憋不住了。
“慎儿还真是胡闹,不过是留自家亲戚住上一段时日,哪能有这么大的脾气?”桓母心里涌起几分悔意,嘴上却不肯服软。
端量着主子闪烁的眼神,李嬷嬷暗自发笑。
别庄位于京郊,地广人稀,比皇城根儿清净不少。为了不耽误卓琏酿酒,桓慎早就吩咐陈庄头修建了蒸房、泥屋,里面装了烧锅等器具,只要将粮食运过来,便能着手造酒了。
先前泡发的松脂装在木盆里,每斤松脂要搭配一石酿米,七斗水,二两上好的曲末。
卓琏在酒坊中忙活了二十多年,早就将所有的步骤烂熟于心,这会儿也不用旁人插手,自己淘米蒸饭,忙得不亦乐乎。
想要酿出品相出众的松膏酒,万万不能操之过急,等天色黑透后,卓琏回了屋,便看到桓慎坐在桌前翻书。
女子诧异地挑了挑眉,默默走到青年身后,还没等她瞧见书中的内容,只听啪的一声,书本被倒扣在桌面上,什么都看不清。
“公爷是在看兵书?”
桓慎面无表情地颔首,“的确如、”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卓琏弯着腰,将书本抢了过来,伸手翻了两页,待辨认出纸页上露骨的图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你看这个作甚?”
见自己的谎话被拆穿了,桓慎丝毫不显窘迫,哑声解释,“听说女子很难享受到闺房之乐,我仔细研习一番,也能……”
卓琏捏着这本薄薄的画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浑身血液都朝面上涌去,缓了好半晌才道:“别听那些军汉说胡话,他们整日扯谎,根本作不得准。”
“好,琏琏说什么就是什么。”
女子闹了个大红脸,将画册扔在桌面上,一语不发地走到屏风后,刚解开腰间的系带,身畔便多出一道黑影,竟是桓慎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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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过了两个多月,一家子在年关前折回京城。杨珍儿扶着桓母的胳膊走到院里,看着并肩而行的一对男女,她脚步略顿了顿,贝齿也不自觉地咬了下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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