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竹君最开始并未发现此点,等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便四处奔走,使尽浑身解数为情郎寻找调养身体的方法,最后还是从表妹卓玉锦口中得知了那几张酒方的妙处,用计将原身化为手中的棋子,待酒方到手后,她失去了利用价值,被毫不留情的抛弃。
车轮前行的吱嘎声不断传入耳中,卓琏两手覆在心口,既然她成了大周的桓卓氏,便应该承担起原身的责任,无论是桓家抑或瞿氏,都必须好生看顾,不容有失。
正当她皱眉思索之际,马车已经到了目的地,车夫掀开帘子唤了一声,卓琏这才回过神来,吩咐他在村口稍待片刻,随即脚步匆匆地顺着乡间小路往前走。
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脚下踩着的小路泥泞不堪,裙裾上沾了无数泥点,卓琏却丝毫不在意这些。
即使文字性的描述颇为生动,但她却无法通过话本中的记载,摸索到瞿氏的住处。
眼见着有个扛着锄头的年轻汉子迎面而来,卓琏急忙迎上去,“敢问这位大哥,村里可有一位姓瞿的妇人?
男子面上露出浓浓警惕,上下端量着她,“你问这个作甚?”
“瞿氏乃是妾身的亲人,前些年失了联络,最近多加打探,总算获得了一些消息,知晓她就住在小河村,但具体位置却分辨不清。”
瞿易将锄头扔在地上,油亮木棒险些砸到卓琏的双足,女子唬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便见这汉子冷笑道:“你是卓琏吧?这么多年都不上门探望,想必与卓孝同别无二致,都是为了酒方而来,姓卓的没一个好东西,简直与畜生无异!”
卓琏虽不像富家小姐那般娇气,却也是个爱洁的,她抿着唇,拿出软帕将面上的唾沫星子一点点擦拭干净,同时也猜出了眼前男子的身份,正是瞿氏收养的义子瞿易。
“妾身年幼时,母亲就被赶出家门,再无半点音讯,如今好不容易得知下落,立时赶到小河村中,哪有一丝怠慢?古有扇枕温席、卧冰求鲤的典故,妾身虽比不上他们事亲至孝,却也不敢做出悖逆人伦的恶事,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这外人怎能理解?”
与原身不同,瞿易对待义母堪称尽心尽力,话本中的瞿氏被骗取酒方后,大受打击,很快就得了重病,正是此人在床前侍疾,为她养老送终。
瞿易品行极佳,又对瞿氏万分孝顺,卓琏希望他能对自己改观,这才说了这么一番话。
不得不说,相貌出众的人确实占了不少便宜,卓琏容颜绝艳却不轻浮,眸光清澈眼尾泛红,言辞堪称恳切,瞿易虽未尽信,微沉的脸色却缓和几分,看着没那么凶悍了。
“巧言令色!”
卓琏低垂眼帘,并不言语。
“跟上,我倒要看看你能使出什么手段,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瞿易捡起落在地上的锄头,步伐稳健地往前走,卓琏紧随其后,心跳渐渐加快不少。
走了约莫两刻钟功夫,他停下脚步,站在一座青砖瓦房前,冷声道:“义母就在屋里。”
“义母?”卓琏佯作惊诧,但瞿易却没有给她解惑的想法,兀自推门而入。
透过篱笆的间隙,她看到一名四十上下的妇人正在喂鸡,穿着最普通的布衣,面色蜡黄,身量干瘦,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许多。
无论是原身还是卓琏,在幼年时都缺少母亲的陪伴,此刻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无法发出声音。
倒是瞿易走到妇人身边,低声嘀咕几句,瞿氏手里的瓷碗都没拿稳,摔在地上,发出骨碌碌的响声。
“琏、琏娘?”
瞿氏声音发颤,往前走了几步,掩唇哽咽。
在面对瞿易时,卓琏可以毫不犹豫地辩驳,为自己据理力争,但此时对上妇人含泪的双眼,她却手足无措起来。
“您莫哭了,省得伤身,我听说卓家人上门了,他们可是为了酒方而来?”
瞿氏想起昨天卓孝同到来的场景,他用琏娘威胁自己,言道若一日不将方子交出来,便一日不接女儿回府,对于二八年华的女子而言,守寡有多难捱可想而知,瞿氏舍不得让卓琏受苦,思索许久已经打算妥协了,哪曾想琏娘会寻到此处。
“正是如此,你在桓家吃了这么多苦,不如早些改嫁……”
“我没打算改嫁。”她斩钉截铁道。
“婆婆待我极好,从未亏待,无论卓孝同说什么您都无需相信,就算他拿到了酒方,依旧不会实现自己的诺言,他的品行,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卓琏来自话本之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知道瞿氏心软,否则也不至于几次三番被人蒙骗,最后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
“可你这么年轻,日后万一后悔了,该如何是好?”
妇人颊边的泪痕已经干了,但眼底的忧虑仍未消褪,卓琏暗自叹息,低声道:“我过得好不好与是否改嫁全无半点干系,若……母亲真不放心的话,可以来桓家看看,好坏一目了然,也不至于偏听偏信。”
多年以来,瞿氏根本不敢上门去寻卓琏,即便她没有跟家丁生出私情,但樊兰却找出不少“证据”诬陷于她,铁证如山,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个不知廉耻的妇人,若跟女儿走的太近,恐怕会拖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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