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薛临观冷笑道,“听许掌门话中的意思,是否已认定真凶另有其人?或者,许掌门是不是心中已有判断?”
许涵光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他并不是老奸巨滑之辈,向来行事的确是正大光明,除却对许云柔太过纵容之外,也算是方正持重,待人处事挑不出毛病。若是他心中怀疑的人不是许云柔,哪怕是亲传弟子毛十三,他也会将疑窦如实道出,查它一个水落石出。
但偏偏是她……许涵光迟疑了。
许云柔的缺席,以及她与寒剑之间的关系,让许涵光心中差不多已是盖棺定论,认定那毕朱是许云柔错手所杀,这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许涵光的纠结为难,沈映泉看在了眼里。对许涵光其人,心中有些同情,也有些敬意——他分明已在猜测杀人者是许云柔,却还是站出来,替自己说了句话。
在沈映泉看来,许涵光此举,已算得是仁至义尽了。
沈映泉暗暗一叹。此刻要他当着许涵光的面开口指控许云柔,他有些做不出来,况且说出来,她定也不会认,何必再扯皮,弄丢了最后的脸面?
于是沈映泉道:“剑的确是我的剑,但早已丢失了。仙使若是不信,拿我问罪亦可。”
第87章 薛临观
沈映泉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兰不远。
他的心中实在没有把握,自己这副残躯究竟值不值得兰妖王出手相救?但若是她当真对天道宗的人出手,恐怕事情更加难以收拾。这般想着,沈映泉叹息一声,垂下了眼眸。
已然是认命了。
薛临观望着月色下温润如水的沈映泉,面孔微微有些扭曲:“信不信你,倒也无所谓。凶手也就在你们这些人之中,是哪一个,其实无所谓的。”
他身穿明黄色道袍,发间簪一枝赤金木槿花,肤色白暂透明,双眼极细极长,鼻梁高鼻翼小、正面看去不见鼻孔,只见两条隐约的细线,嘴唇薄得几近于无。面相十分奇特,说不上好看或是不好看,一见难忘是一定的。
此话一出,有些隐隐察觉不对劲的人抬起眼睛来偷偷看了看薛临观。
“仙使此话何解?”许涵光也敏锐地嗅到一些异样的味道。
薛临观脸色微变,眼中似乎有些说漏了嘴的懊恼。
日前,薛临观收到大庆境内有妖王现世的消息,当即御剑火速赶来,亲身查探过青陵山遗址之后,薛临观却是另有发现——原来大庆皇帝赵成运结丹,走的是歪门邪道!
天道宗与别处不同,这世间诸多隐秘在天道宗都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堂而皇之放在书阁,供弟子们随时查阅。
天巡使行走世间,本就见多识广,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回到天道宗翻阅书札,与所见所闻相互印证,天长日久,自然见识广博。
因此薛临观见到那上下双阵留下的残迹,草草察看之后,心中已推断出了大概——妖王用聚阴阵来汲取幽冥气,躲避天劫。而赵成运则是利用八相聚运阵的“聚”,抽取旁人修为助他结丹!
正是因为这一线因果牵连,赵成运结丹之时,才会引动气机,牵出了妖王本体幻象。而聚阴阵和妖王的暴露,则解开了数百年来西南数国国运紊乱之谜。
发现了如此隐秘,薛临观本该即刻赶回天道宗讨个大功,然而意气风发的他,忍不住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想在大庆灭国之前,把离宗小美人许云柔带上,坐享齐人之福。
如今许云柔倒是纳入囊中,南境寻来的无骨小美人毕朱却是香消玉殒,薛临观心中滋味难言,不经意间,露了蛛丝马迹——大庆皇帝赵成运用歪门邪道结丹,定为天道不容,举国覆灭已是必然。在薛临观看来,眼前这些人已是死人,所以顺嘴就说出了那句话。
薛临观倒是不怕和面前这些人翻脸。他的修为是结丹中期,身上带有不少宝贝,灭杀这些人不算是难事。
只是这件事情吃力而不讨好,他不愿做,亦不想打草惊蛇。
见场中气氛有些微妙,薛临观眯了眯细长的眼睛,懒声道:“许掌门,本座是说,以命抵命,谁杀了人谁就偿命,至于谁是凶手,本座并不在意。”
许涵光心中虽有疑惑,但听他这般说了,便赔笑道:“是。”
薛临观上前一步,伸出左手捏住沈映泉下颌,指甲慢慢陷进他的皮肉里。
“既然你没有保管好自己的剑,叫它成了凶器,那,本座便来教你如何保管。”薛临观面孔微微扭曲,右手五指成爪,向着身后一抓!
那柄被他踢成碎片的寒剑微微一颤,便有一块碎片被隔空抓了过来,夹在薛临观食指和中指之间。
他狞笑着,迫使沈映泉张开了口,钳住那块碎剑,欲塞进他口中。
“仙使,使不得!”许涵光汗湿了额头,急急制止。
“嗯?”薛临观似笑非笑,“如何使不得?”
“仙使,他遭遇重创,失了剑无力寻回,实在不是他的过失啊……”许涵光重重吸了一口气,“我来替他保管罢!”
许涵光面露决绝之色。
在场诸人皆是一惊。薛临观分明是要逼沈映泉吞剑,许涵光此举,是要替他去死!
沈映泉震惊得瞪圆了独目,心中五味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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