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运瞳孔缩成了针尖,颤抖着手,将帝王龙剑平平抬起,剑尖直指薛临观心口。
薛临观冷笑道:“自吸纳了阵中龙气,你是否神思倦怠、越来越不记事?!修为虽暴涨,却是蒙昧昏沉,需靠着提神补气的药物,才能维系清明!?你可知道,聚运阵下方的幽冥气,已渗入你的丹体,你已无药可医!赵成运啊赵成运,二十年前,你便着手准备自己结丹,当真是看明白了这大庆举国都是不能结丹的废物么!”
“既如此,”薛临观目中残忍的精芒一闪而逝,“便让本座亲手葬送你们这些废物罢!”
第97章 帝六合
薛临观抬头望了望天际。
第一缕晨光已潜在东方青山下,跃跃欲出。
丹田中,金丹疾速转动,浩瀚灵气涌向手中的剑。
“念在你兢兢业业,替天道当了七十余年好狗的份上,本座赐你个好死。”薛临观操起剑,灵气凝聚,幻化出一截仿若实质的剑尖,直指赵成运的眉心。
“师祖!”“圣上!”
一名弟子飞身扑到光幕边缘,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脚下正正踏着一条白焰溪流。
赵成运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心力,眼神黯淡无光,中年模样的面容上,隐隐竟能看出他实际的年岁。
“薛临观。”他嘴唇微动,“临死之际,你会想什么?”
薛临观动作不停,手中利剑即将刺入赵成运头颅,嗤笑道:“本座无需考虑这个。你倒是要抓紧了。”
赵成运微笑:“来得及,想吧……帝、六合!”
此时,赵成运手中剧烈抖动的帝王龙剑,依旧软软指着薛临观,但薛临观可以确定,哪怕自己将胸膛递到赵成运的剑尖之上,他也没有力气把剑捅进去。
可就在赵成运轻轻说出“帝、六合”三个字之后,薛临观感觉到了撕心的痛楚。
他怔怔低下头,看见左胸前递出一截黑色的剑尖。他不解地望向赵成运,他已侧身错开赵成运手中的剑,为何,身上会中了剑?他可以肯定,方圆数丈内,并没有任何一个有能力偷袭自己的活人。
哪里来的剑?!
清越的剑鸣声响起,他胸腔中的剑,和赵成运手中的,正在合鸣。
“嘤——”
双剑齐齐一颤,薛临观心脏上的创口急剧扩大,他的眼前出现大片黑斑,他用力深吸气,却有大篷鲜血喷涌而至,呛进咽喉和鼻腔。
薛临观口鼻喷血,踉跄着,以剑拄地,不甘心倒下。
“为、为什么!”
赵成运慢慢将身体像萝卜一样从地底下拔出来,提着剑,慢慢走到薛临观身前。
“你以为,朕的龙剑,是你能够轻易击碎的?”
左手轻轻一握,自身后插进薛临观心口的剑倒飞出去,在空中微微一旋,并到了赵成运手中另一把剑上,双剑合璧,珠联璧合。
薛临观心头热血喷出丈余远,再难以支撑,身体缓缓倾倒。他挣扎着,瞪大了不甘心的眼睛,死死盯住赵成运。
原来,赵成运遥遥掷出双剑之一,便是在给薛临观下套了。
帝王龙剑,原本就能拆分成六个部分。在薛临观自以为胜券在握,心神松懈之时,赵成运暗运剑诀,操纵六块碎剑合而为一,自后方成功偷袭。
薛临观轻易击碎了那柄剑,心中存了轻视的念头,再没有分神去留意地上的断剑碎片,这才着了赵成运的道。
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天道宗是什么东西!也敢自诩天道,笑话。”赵成运信手一挥,低沉的“嗡”声响过,薛临观的头颅应声断落。
叱咤风云的天巡使,身殒道消。
赵成运沉默了片刻,缓缓调息。
方才施放剑招帝六合,强行从金丹内抽取灵力,此刻身体空虚至极,正是毫无自保之力的危急关口。
一炷香后,赵成运抬起眼睛。
帝王的眼眸,如那看不透的深渊。
光之书卷中,数百人正满怀希冀,热切地等待救援,身后,躺着一人,死活不知。
赵成运慢慢走近光幕,捡起地上的法器——归一。
许涵光等人小心翼翼走到了光幕边缘。
“谢陛下隆恩!我等万死难报!”
同是修士,并不需要行跪拜之礼,却有大半的人五体投地,恭恭敬敬磕了九个头。
“朕,不知如何使用这件法器。”赵成运语声微微干涩,神色晦暗难明。
有素日伶牙俐齿的弟子忍不住斟酌着用词,将方才薛临观的手段仔细说了一遍。
许涵光静静地看着,心却重重向下沉……
皇帝结丹并非正途,这虽是薛临观一面之辞,但在场所有人,包括许涵光自己,在心底已将这件事当了真。哪怕皇帝不择手段结丹只是为了保大庆百年安定,但身为帝王,怎能有这样的把柄落于人手?只要依着薛临观方才的法子,将此地的人灭杀,这件事就会如同之前二十年一样,深埋地下,无人知晓。
再者,杀死天巡使,可是滔天大罪。这样的秘密,唯有让死人来守住,才叫人放心啊!
连天巡使都杀了,还在乎多杀几个修士吗?
许涵光心中清楚,若自己是赵成运,此时该作出什么样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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