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派中的众人齐齐打了个冷颤,仿佛有阴风透体而过,呼啸着不知涌向何处。
空气也像是稀薄了几分。
兰不远的心神依旧沉静如水,无喜无悲地观察着周遭,察觉到屋中的云絮已尽数被吸纳,还未来得及转动念头,周身气压突然一滞,下一瞬,无数云絮从墙壁中钻出,旋转着向她涌来,仿佛她是一个气旋的中心。
它们呼啸着扑向她。
兰不远能感受到它们的欢快。虽然云絮融进体内的时候,她并没有任何感觉,情绪却不禁受了它们感染,心中暖洋洋地盛满了喜悦。
眼见云絮争先恐后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兰不远不禁有些隐隐的担心。
她已猜到,这云絮便是修士们运功吸纳的灵气,若是贪多,吸纳的灵气超过了经脉所能容纳的极限,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她感觉不到经脉,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还是小心为妙。
这样想着,狠下心来脱离了修炼状态。
睁眼的一刹那,竟然感觉到了被拒绝的云絮们淡淡的怨念……兰不远有些受宠若惊。
她觉得,有必要找个业内人士聊一聊了。
第9章 风云变
“真没想到,这神诀当真是神了!”兰不远望向木盆中的老龟,“鳖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定不会忘记你的。”
心下寻思:得道自然要杀鸡宰狗庆祝一番,古人诚不欺我。
绿油油的目光探向老龟,见其立着身子扒在盆边上,脖颈伸得极长,张着口瞪着眼,活见鬼的模样。
兰不远被唬得一愣。
定睛去看时,发现老龟左边前腿上挂了一只小小的铃铛,材质非金非玉,十分奇特,透明的晶体,里面有红色的细丝在游走。
看起来分明是个宝贝,兰不远却有点毛骨悚然。一条细细的红线将它拴在老龟的腿根处,静室无风,晶体中的红色细丝却在摇摆游曳,乍然一看,就好像清澈的水中爬满赤线虫,叫人头皮发麻。
所幸那些红色细丝并不能脱离透明晶体的束缚,也不像是有攻击性的样子。兰不远定神一看,倒觉得和她练功时感觉到的云絮状灵气有些相似。
兰不远观察那只铃铛时,老龟依旧摆着那副长颈龟的姿势,忘了将腿脚缩回壳中去,直到兰不远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了下铃铛,它才受个大惊,“蹭”的一下,缩得只剩一只龟壳,落到盆中央不住地晃荡。
兰不远扯了下嘴角。
山门处。
“朴师兄,这是倒春寒吗?”
“是啊,回去添衣吧!眼见要落雨了,掌门定是不会怪罪的。”
“嗳!就走!”说话的外门弟子抬头望了望天色,并不见有雨云聚集,风也不见得大,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寒意,叫人觉得不加衣裳的话,身体就要出毛病了。
而就在风起云涌的一刹那,天枢阁后的洞府中,小师叔突然睁开双眼,喃喃道:“莫非是我心乱了?非但吸纳不了灵气,方才吸取的灵气反而隐有脱体而出的迹象……难道是因为许久不曾吃酒?!心魔心魔,酒乃心魔,兰不远更是心魔。罢了罢了,再捱个一年半载,她总不会比我更有耐性!不错不错,是极是极。”
说罢,结个手印,重新修炼起来。
前方的天枢阁内,十七位内门弟子正挨个闭着嘴巴悄悄打呵欠,听掌门慢悠悠地解释宝册上的功法,已听了两个时辰。说句实在话,便是让他们磕磕绊绊自行参悟,也不至于这么久还没弄明白第一段的意思。
他们这位掌门没别的嗜好,就是喜爱给弟子传道,奇的是,平日说话做事明明条理清晰的掌门,只要一涉及“最拿手”的道法领域,便是颠三倒四,说东忘西,或者干脆自己把自己绕懵了,发起呆来。
大约是太在乎、太重视,以致紧张过度,大失水准。
就像这会,掌门突然从发呆状态惊醒。
“咳,那个,道法玄之又玄,师傅知道你们一时领会不到精深奥义,莫着急,慢慢来。之前耽搁了一日,要抓紧最后两日宝贵的时间,尽量将师傅教给你们的知识吸取了,变成自己的东西。”
众弟子欲哭无泪。
排行第三的女弟子付玉宁惯会说话,见师兄弟们一个劲儿使眼色,她清了清嗓,柔声道:“师傅,您也莫要太辛苦了。说了这小半日,定是口干舌燥,不若弟子去给你沏一壶新进的碧螺春——那些管事们哪里会懂得茶之道?平白糟蹋了好茶叶。”
张有涯微有不悦:“传道授业大于天,哪里顾得什么干渴?”
又见付玉宁噘了嘴,再劝道:“师傅若是把嗓子弄坏了,明日又怎么教导我们?且歇一歇罢!”
张有涯一听,貌似觉得她说得也在理,便点头应了。
付玉宁佯装着急道:“弟子离开片刻,师傅可不许背着我偷偷教他们!”
“好,好!”
付玉宁不依:“不行,我太知道师傅了,手中有宝册,哪里按捺得住?您把宝册交给他们传阅,等我回来!”
一众弟子用身体挡住手,冲着付玉宁直竖拇指。
只有一直面色平静注视着掌门的沈映泉发现,自从那阵沁入心脾的寒意袭来,掌门的目光就有些晃,有意无意总是望向外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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