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姬恶狠狠打了个冷颤,脱口道:“谁是姐姐!别瞎叫唤!”
兰不远被怼得一愣,想了想,恍然大悟。这瑰姬是国师的女人,自己叫她姐姐,岂不是要和她争男人?!又想,不能喊姐姐,也不能喊妹妹,直呼瑰姬,那是大大的不尊重——在大庆,姬和妾差不多是一个意思,通常只有男主人,会称呼自己的姬妾为某姬。既是“姬”,那便也不能再乱喊“姑娘”,否则就是当面打男人的脸……
“呃……那个……瑰啊……”兰不远仔细斟酌,“可否给我一口水喝?我的水囊挂在马上,没带过来。”
瑰姬再次狠狠地抽了抽面皮,一时竟以为身份被兰不远看破,叫它“龟”了。
这下,瑰姬有些难做。
这位大人并没有要待客的打算,所以软轿里只有他自己惯用的一只杯,让它出去帮兰不远拿水囊,被众人欣赏一回,还不如直接一刀砍了它的龟脑袋。憋屈了这么久,它觉得应该力所能及地报复报复面前这两个妖怪。
它习惯地抻了抻脖颈,乌黑的眼珠一转,道:“你自己有手有脚,要喝水不会自己弄?”
兰不远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只白玉杯上。
国师的玉杯……口感应当不错。
趁着对方没有反悔,兰不远一手抄起白玉杯,另一手拎起茶壶,撩起车帘就着茶水洗了杯子,然后毫不客气地牛饮几大杯,“其实我没那么讲究的。”
国师微微张开了眼睛,凉凉扫了瑰姬一眼,无声胜有声,瑰姬只觉得后背嗖嗖直发冷。
幸而此时车中的金铃清脆地响了三声。
因为软轿完全透不进声音,外面的人也不敢贸然掀开轿帘,所以有事情找国师时,就在外面摇动连接着轿中金铃的铜线。
瑰姬松了口气,道:“大人,有人找。”短短几息间,它领悟了无中生有的力量,一只本来不会出汗的龟,生生被冷汗打湿了脊梁。
国师张开眼睛,起身离开了轿子。他经过兰不远身边时,她清楚地感觉到一阵寒意以及一缕若有若无的暗香,叫她心头一跳。不及细想,人已掀开帘子出去了。
瑰姬并没有跟出去,就像一名合格的姬妾一样,老老实实藏在外人看不见的暗处。
兰不远怕那蝙蝠的噪音,自然也龟缩在软轿里。
两个“女子”相看两相厌,一人把头拧向一边,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外头的确出事了,事情还有些诡异。
最初只是看到路中央有个摔成肉饼的可怜人,夏侯亭令人在旁边刨个坑给埋了。
行了一段,又见到同样穿着,摔扁的尸体。
一个是意外,两个是碰巧,再往前走,扁尸越来越多,远远看去,密密麻麻,简直盖过了这满地蝙蝠的黑便。
夏侯亭不禁心惊道:“这是跳崖节么?”
大庆有篝火节,有洒水节,有挑杆节,可从来没听说过跳崖节。
这蝙蝠峡夏侯亭已往返过多次,每次都在夜间扎营,除了被吵得睡不好觉,倒是从来顺顺当当,从没出过事。
第110章 下饺子
再往前,夏侯亭察觉出不寻常,后背冷汗直冒。
这些尸体里,有火折子,有引线,有黑药,有一处岩壁上,还有火油从上往下倾倒的长长痕迹,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若是这些人还活着,恐怕如今躺在这崖下的尸体,说不好是谁了。
粗略一数,统共有近千具尸体!显然,这是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
天子头一日下发谕令,第二日就能安排好人手,在这断崖上埋伏准备火攻,显然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夏侯亭望着满地狼籍,不知该进该退,便找国师拿主意。
摇了摇金铃,静静等待国师时,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呼吸有些不畅,忍不住歪起脖子,抬手扯了下,松开了领口。
轿帘一动,国师一步步踏到地面。
夏侯亭口干舌燥,低头盯着对方衣角上一朵精致的流云,前言不搭后语地禀报了眼前的状况。
“知道了。走吧。”国师眯起眼睛往上一望,一线日光刺得他眉头微蹙,抬手挡了下。
夏侯亭正好抬头偷看他,顿时被这副生动又清俊的模样晃花了眼。
“可、可是,不知前面还会不会有埋伏?”
国师偏了偏头:“还有吗?”
夏侯亭一怔,不知他为何这样反问自己。
正疑惑时,就听到不满的嘟哝声:“没有了没有了。”
青衫小童不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牙缝里叼一根藤蔓,正在吮吸里面清亮的汁液。
夏侯亭略有些心惊,心想敌方如此神速在山上做了埋伏,已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得到的事情,却被国师轻易瓦解了阴谋,想来国师大人昨日故意慢悠悠地走,便是遣人上山办事了,只是直接将人扔下来,未免也……
“不知大人是否已知晓了歹人的身份?”夏侯亭忽然觉得抱大腿的感觉十分美妙。
不弃翻着白眼道:“谁想要你和你家太子死,这样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
夏侯亭愣了一会,觉得这个问题并不简单,其中涉及各种利益牵扯、权力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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