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凌霄垂下头,定定看他,看着看着,笑得捂住了肚子:“不行了,不行了,老匹夫,你是想要笑死我。我就问你,自你当上皇帝,有人伤过你么?八百年后,是不是也会有个傻子告诉自己儿子说——‘哎呀哎呀,当年有个皇帝叫御天痕,他有不死之身呢!’”
“所以为父才说你年纪太轻,很多事你无法理解。”御天痕负起手,眼中满是骄傲,“为父这些年来,勤政爱民,冥冥之中,已能感应到周身环了帝王瑞气!霄儿,你若当真是厉鬼,想要接近我,受罪的只会是你自己。为父能察觉,若是能让万民的敬仰再进一层,恐怕有望抵达传说中北风王神鬼莫侵的境界!”
‘可是能被凡人的利器轻易地杀死。’兰不远心想,‘莫非,这正是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趁这父子二人起了龃龉,兰不远悄无声息地继续往上爬。
御凌霄的身影突然消失。
兰不远心头一惊,正运足了灵气准备躲避时,就见他站在了御天痕的对面,伸出一只手。
御凌霄轻松地掐住了御天痕的咽喉。
“嗯?”御凌霄眯起眼睛,把自己的身体往前凑,“帝王瑞气?嗯?伤我?伤我啊?伤我啊怎么不伤我?!”
御天痕的脸颜色变得极深。兰不远猜测应当是憋成了深紫色。
颈骨响起了“咯咯”声,御凌霄瞪着眼睛,将脸凑到自己父亲的眼前,细细地欣赏对方痛苦的表情。
“从小,你就教会了我,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愉悦的事情是什么。啊,父亲,儿子从来不敢想,如果手中的猎物是您,那将会是怎样巨大的欢愉?!我本没打算这么快就对付你……可你,可你……你让我迫不及待了……”
两张脸,一张兴奋扭曲,一张痛苦狰狞。
御天痕的手探向腰间。
只见御凌霄脸上浮起一抹诡笑,垂在身旁的左手指缝中,赫然夹了四根又尖又长、带着倒刺的三棱刃。
兰不远一个哆嗦,急忙手脚并用继续往上爬。
御凌霄狞笑着,把那四根三棱刃捅进了御天痕下腹。
他的手指依旧夹着它们,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转动着。
“嗯?毁你丹田又如何?父亲,你可不要打自爆金丹的主意,那样我可就太伤心太失望了。这些手段,都是您手把手教给我的,如今儿子的出师仪式,您怎么能拒绝欣赏呢?”
御天痕喉咙里憋出一串“滋滋”声,血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御凌霄握住三棱刃的手继续向下……
片刻之后,御天痕发不出人声的咽喉中挤出一串惨绝人寰的怪叫。
兰不远纵然与这二人相距甚远,亦是头皮发麻。
御凌霄怪笑着说道:“朝三暮四……你带给我的猎物,总是以七为数……你以为你在教我什么道理?不,什么道理也没有,你只教会了我,怎么样让自己愉悦得想要飞起来!我一想到,这具身体很快就会为我所用,我正在弄我自己,把它弄烂,啊哈哈哈……真是极致的快乐啊!”
第394章 亲父子
御天痕的咽喉中不断地发出怪声,嘴里涌出血沫,眼见就要不活。
兰不远已爬到了殿顶。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个庞大的、似乎印在殿顶外面的龟形暗纹。
到了近处看得更加清楚。殿顶是用隐约能透光的浅色材料制成,手感像是玉石。光线虽不能够完全穿透这一层穹顶洒落在这宫殿中,却能将殿顶外的图案映到内侧来。
兰不远居高临下环顾一圈。
这处宫殿长约三百丈,宽高皆是百丈。四面墙壁似乎也是同样的玉质,依这透光度来推断,当是白玉。
再看看头顶上那只粗陋的龟,兰不远已猜出了此为何地。
御凌霄从前吃过兰不远的亏,对她出手可谓快准狠,并不给她多少废话的余地。但对着在自己手掌中垂死挣扎的父亲,他忍不住开始倾吐起心底的话。
“母后是怎么死的,儿子可是牢牢记着,一刻也不敢忘记!御家人,个个天生暴虐,好好的暴君你不当,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你偏要做好皇帝!为了不让自己崩溃,私底下你愈演愈烈,一定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残害至亲,才能让你得到心灵的平衡,不至于把自己逼成个疯子!自从有了我,你更是发现了个好方法——看着我做那些事情,比你自己亲手去做,更叫你感到满足。”
御天痕的双眼中已开始出现崩断的血线,那只悄悄探向腰间的手无力地垂下,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
丹田被三梭刃贯穿,御天痕调动不了任何灵气,肉身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强悍一些罢了。
眼见着,御天痕瞳仁慢慢地变大,目光失了准,游离散漫地望着面前的亲儿子。
御凌霄恨恨地将他推到了地上。
“母后虽然是死在我的手上,可,那都是被你逼的!我若不真心地喜欢上把猎物凌虐至死的感觉,你就会对我做那些事情!老匹夫!我恨,恨不得活扒了你!”
御天痕大张着嘴巴,面容苍老,如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他并没有呛咳,目光茫然游离,望着爬到了穹顶上的兰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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