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峒主,请您安心走好……
三个头磕完,辛螺刚刚站起身,一直守在棺木边的下人就惊叫了起来:“峒、峒主的眼睛阖、阖上了!峒主阖眼了!”
灵堂前的众人齐齐一惊,廖管家已经急不可待地扑到棺木边往里看去,只见辛酉源一直睁着的眼睛已经安然闭阖,原来因为闭不上眼而显得狰狞可怖的脸也安详起来。
廖管家扶着棺木边忍不住就痛哭起来:“峒主,峒主您一定是在这里看着的,是不是啊峒主……”
十几位寨长瞬间觉得背上有些嗖嗖得凉,看向辛螺的目光安分了不少,就连给辛酉源上香也上得格外认真了。
辛螺微微抬眼看着灵堂内氤氲缭绕的青烟,极慢地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第12章 都说打虎亲兄弟
王禄的尸身已经被人移走,陈延陵安静地站在一处角落里,默不出声地看着守在灵前的那个小姑娘,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他真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还觑准时机,真的做到了!
三年孝期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就是从现在开始培养心腹,只怕也只能让小姑娘在这溪州堪堪站住脚。
要是用这两三年学通如何管理一个峒主府,陈延陵这点还是相信的,但是要学会管理整个溪州峒,还要让那些寨长愿意推举她当峒主……
陈延陵不相信辛螺能做得到这一步。
不过,他已经帮了辛螺这一回,以后辛螺能够如何,又与他有何相关?
陈延陵心思刚转定,就看到辛螺向他走来:“陈先生,刚才的事……多谢你了。”
如果不是陈延陵踏进灵堂时开口说话,辛螺根本就没想到这人就是那个大燕偷儿,后来还是从他的声音和那双凤眸才确认了人。
被绑在祭台上的时候,陈延陵一脸的泥痕根本看不清面目,包括他意外翻进她院子里的时候也是如此。踏进灵堂时,也不知道是他特意洗过了脸,还是雨水冲净了他脸上的泥痕,将他本来的面目露了出来:
轮廓刚硬帅气,一双凤眸尤其出彩,眸色清越亮如寒星,身姿如松如柏,独具风骨,气势逼人。
先前辛螺并没有注意,这会儿正正打了照面,立即在心里就有了判断:此人非富即贵!
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请陈延陵当保镖的话,辛螺心里一阵苦笑:“这里说话不便,可否请陈先生移步花厅?”
陈延陵随手收了刚才扔在桌子上的那包药,刚点了点头,肚子却突然咕咕叫了一声,不由有些尴尬地红了脸。倒是辛螺一脸歉意:“对不住,是我疏忽了。”
陈延陵先前就是一直被关在土牢里的,犯人们一天只有一碗水一个菜粑而已,肯定是吃不饱的。而之后这整整一天,因为突逢丧事,辛螺昨天忙了一夜,回到院子倒头就睡,睡醒后又来灵堂历了这么一出,根本就没想到要给陈延陵送点什么吃的。
辛螺急忙回头唤了云雀一声,“你马上去厨房下一大碗面条过来,一会儿送到花厅;对了,我记得厨房里还有老腊肉,让他们就用那个做臊子。”
云雀连忙快步去了,过得一阵,就端了一大海碗面条回来,面条上铺了满满一层和了辣椒炒得颜色暗红的腊肉片,香味浓郁而特殊,油汪汪地让人眼馋,陈延陵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辛螺接过那碗面条双手送到了陈延陵面前:“陈先生请,还请陈先生不要嫌我们这里吃住粗陋。”
陈延陵低低应了一声,接过那只粗瓷大碗,见辛螺已经和她那个叫云雀的丫环退了出去,立即低头大口地吃了起来。
大概是急着要送过来,面条出锅以后没有过水,这会儿已经略微有些砣了,而且做面条的面粉并不是他平常吃惯的精雪粉,而是有些黄黑的低等面粉,一入口陈延陵就尝出了面粉的糙劣,可奇怪的是,这糙劣的面粉做出来的面条此时却格外有一种麦香。
还有那满满一层腊肉臊子,一口咬下去,独特的香味在舌尖瞬间绽开,让人几乎想把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辛螺立在花厅外,看了眼被青烟俨俨笼罩的灵堂,和灵堂里还在低声交谈的济济众人,只想在这儿站会儿呼吸点新鲜空气。
大雨已经停了,夜空还浓黑如墨,角落里却有细微的虫鸣开始慢慢响起,重复而枯燥,却让辛螺心里慢慢宁静下来,不管如何,她现在已经挣得了三年的时间,有了这三年……
“七妹妹!”
辛螺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走向自己、还改了对自己称呼的滕玉屏,脸上还是客气地笑了笑:“滕公子。”顿了顿才接着说了下去,“先前多谢滕公子开口相帮了。”
虽然她和那几位寨长的交锋基本已见分晓,滕玉屏走出来不过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但是再顺水,那也是一份难得的人情,辛螺自然也是要感谢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七妹妹客气了,是他们有的人太过咄咄相逼了。七妹妹年纪还这么小,就不得不站出来接过这些担子,刚才在灵堂,我真恨不得……”
滕玉屏一脸疼惜地看着辛螺,微微缓了一口气,语气郑重,“七妹妹,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开口,我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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