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洗下鞋吗,还要重新打盆水……这人讲究可真多!彭珊娘心里嘀咕着,念着这人是辛螺带来的,还是泼了那盆热水,打了一盆冷水过来。
水盆刚放下,她奶奶就在灶房里喊了她一声:“珊娘,你娘要烧火,你赶紧去园子里掐一把小葱来!”
彭珊娘连忙应了一声:“阿婆,我这就去!”把那把猪毛棕刷子往陈延陵身边一放,一溜儿地就跑走了。
辛螺也站起身正打算往灶房里头去跟彭家婆媳唠嗑些话,弓着身子正拿刷子蘸了水慢慢刷着靴子的陈延陵就像头顶上也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把袜子穿上。”
这还是陈延陵自昨天晚上揽闲事被辛螺回绝以后,正经开口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虽然觉得陈延陵这人有些傲娇,但是能够先下这一步台阶,也算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大男人了。辛螺试着在地上走了两步,见脚背挨着鞋绊的地方确实有些硌着,抬头冲陈延陵笑了笑:“好,谢谢陈先生。”先回房间去翻包裹里的袜子了。
陈延陵捏着沾满了泥的刷子用力在水盆里搅了搅,极低地自语了一声:“随便让什么人都能看了去……傻!”
陈延陵刚说完话,彭瑜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扯着嗓子喊:“七小姐!七小姐!”
辛螺应了一声,从屋里走出来:“彭二哥,怎么了?”
彭瑜一眼就瞧见了她脚上穿了双白袜子套了双草鞋,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倒也并不对这些小事上心:“我把寨子上的青壮给喊过来了,大家急着请你教我们育秧、插秧呢!”
本来是说吃完饭了再叫大伙儿过来,辛螺倒也明白这些庄稼人心里都急,点了点头就应了:“你家堂屋里坐得下吗?要不我就在那儿给大家讲?”
寨长的堂屋颇为宽敞,平时有些什么事,也是叫了人到堂屋里来商量的;前几天被冰雹砸坏了不少瓦片,临时也用茅草给盖上了,这会儿只是下着小雨,就是漏上几滴,倒也并不太碍事。
干田寨有两百多户人,青壮们全过来是不可能的,彭成亮点了瞧着聪明会学东西的二三十个汉子过来,将堂屋里坐得满满当当。
想着干田寨少水,辛螺选择了水稻旱育秧技术,从播前种子要怎么处理,到旱育秧苗床床土怎么配制,一直到苗期管理时怎么施肥,出秧后怎么移入水田插秧。
等到她将将讲完,已经到了亥时。大家虽然一直饿着肚子,精神却振奋不已,一个问题要缠着辛螺问上好几遍,生怕自己记得不对。
还是彭成亮瞧着这架势不行,反复发了话,大家得知这几天辛螺都会留在这里,手把手教他们育秧后,这才打着火把三三两两地回去了。
辛螺讲解的时候,彭珊娘给她添了好几回水,虽然上的是甜丝丝儿的糖水,可是也不顶饿,这一歇下来,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起来。
田冬梅急忙把一直热在灶台上的饭菜端了出来,先给辛螺盛了满满一碗饭递过去:“七小姐饿了吧?赶紧趁热吃。”
辛螺连忙谢了,招呼了大家都上桌,刚扒了一口饭进嘴里,就听到彭瑜语气叹服地问自己:“七小姐,这些是不是你们在书上学的?”
他跟他哥只是跟着读了两年书,认了些字就不读了,但是峒主府的条件比他们这里要好太多了,辛螺小小年纪就能知道这么多,那肯定是“人从书里乖”了。
辛螺怔了怔,含糊应了一声,却察觉到对面有一道目光突然刺了过来,抬眼对上陈延陵那双幽深的凤眸,心里不由一个“咯噔”。
她所教授的这些知识,是几千年后的智慧,别说夏依土司府了,就是大燕,也不会有人知道,哪里会有什么农书记载这些事呢?
陈延陵他家境不凡,一看就知道是教养良好的人,不过他看过的书再多,念四书五经外加还要习武已经够够的了,应该不会对农事这方面也有涉猎吧?
可是瞧着他刚才扫过的眼神,又像是……辛螺心里顿时有些忐忑起来,她会不会被当成妖怪绑去祭给夏依祖神?
第22章 地也要吃醋
吃完了晚饭,彭珍几个赶紧撤了饭桌,捡着堂屋里干爽的地方给丁家兄弟和陈延陵三个打地铺;辛螺带来的其他几个人手都安排在另外有宽裕地方的几家去搭宿头了,但是这三个人是辛螺的护卫,自然是要跟她一起住在彭家的。
辛螺不想一吃完饭就睡,连忙让了地方出来想绕着天井走一走,没想到彭成亮也跟着走了过来:“七小姐,你说的那些,是哪本书上写的?现在在哪儿可以买到?”
书上写的这么好,哪怕书再贵,他寨子里的人虽然识字不多,大不了咬咬牙买一本回来,再请个先生回来教一教,也好过时时麻烦七小姐;毕竟七小姐代掌溪州,可不是光管着他这一个干田寨的。
辛螺倒是真打算写这么一本农书出来,可是这是一时半会儿办不到的事,彭成亮要是以为她是藏私呢?没的把这一个支持她的寨长给弄生分了。
脑子里飞快转了转,辛螺觑着左右没有人,压低了声音:“彭叔,其实峒主府里没有这样的书。”
彭成亮有些奇怪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想想也是,如果峒主府里有这样的好书,辛酉源当峒主那会儿,早拿出来让十八个寨长抄回去照着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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