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就不能把大嫂娶回我们大燕来吗,非要你过去那边?你还说我不要让爹娘操心,你知不知道,你要去那么远,而且还会好几年都难回来一趟,可能就在那边成亲安家了,这才是让爹娘操心透了的呢!”
陈延冈说的,何尝不是陈延陵心中百般纠结过的事?只是他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再不会改!
重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陈延陵语带感慨:“你现在还不懂,等你以后遇到了心怡之人,或许你就能体味一二了。”
他敬爱父母,但是他毕竟已经成年,有着自己的路要走,有了心上的人会跟他一起携手走下去,会和他组成一个小家,会为他生儿育女。
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旦成熟就会飞走,落地生根,重新再长出一株新的蒲公英来。而不管相隔多远,血脉依旧会延续下去……
陈延陵说完就转回自己的院子去了,留下陈延冈愣在原地,突地一拳击向旁边的一株桂树:“我怎么不懂!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这么儿女情长吗?!”
桂树一阵摇动,枝叶簌簌作响,经冬而愈发显得深绿的叶片竟被这一拳打得掉落下好几片来,零零落落洒在地面上,仿佛陈延冈此刻凌乱的心情……
刚踏进院子的陈延陵却是被眼前的情形给惊呆了,叫过了还在奋笔疾书的陆学右,指了指那一堆堆比人头还高的箱笼:“怎么回事?”
初春天气,陆学右却是一额头的汗水,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急忙答话:“公子,这是大人让人送过来的,说是让你到时运过去补上的聘礼!”
国公府里的下人,说起“国公”是指的陈岳,说起“大人”,则是指的易长安。
盯着那快堆得跟小山一样高的聘礼,知道这是母亲特意给自己准备的,陈延陵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哪里就要这么多东西了?你先别忙着记,我——”
“怎么就不要了!”易长安却抱着一只大红襁褓从院门外大步走了进来,“茶饼、三牲这些就算了,你到时候到了钧城再买,没得这么千里迢迢地运过去早不新鲜了。
其他的,都是些能放的,四色糖、五色蜜果、龙凤镯子和各色衣料之类的,横竖你是坐船,也不怕不好放!”
连糖和蜜果什么的都带上了?陈延陵好一阵无语:“娘,那里要带这么多零零碎碎,再说了,列个单子我到了宁城和钧城再买就是了……”
“单子也给你列了,”易长安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这些都是燕京的特产,外面买的不正宗也不新鲜才让你带上的。
夏依那地方我去过,要说别的东西可能还有从大燕运过去的,但是这四色糖和五色蜜果什么的,运去也卖不上什么价,那边可是没有的。
从这边把东西都准备全了带过去,是你的一份心意,我可问过了,聘礼里少不了这几样,是甜甜蜜蜜的好兆头,可不许不带。
还有那些衣料,我都是捡着年轻女孩儿用得着的让他们选出来的,毛子也选了几箱,我特意挑过了,都是出风毛好的,虽说溪州那边不如这边冷,有时候皮子也用得上,你要赶急在那边去买,可未必买得到这么好的皮子……”
陈延陵默默接过了易长安手中的大红襁褓,逗着襁褓里的小妹。
易连城已经有四个多月了,正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盯着陈延陵,忽地咯咯笑了出来,不知怎么的竟然从襁褓中挣出一只手来,小手儿一巴掌呼到了陈延陵的下巴上。
大概是陈延陵下巴上青青的胡茬有些刺痛了易连城的手,小女娃儿眨了眨眼,忽然一扁嘴巴哭了起来。
易长安连忙停了话头,转回身要从陈延陵手里接过女儿:“怎么了怎么了?辰辰怎么哭了?”
陈延陵一脸的窘然:“辰辰刚才挣出手打到我下巴了,大概是被胡子刺着了……”
易长安笑了起来,轻轻握着易连城的那只小手装着往小巴掌上吹气哄她:“不哭不哭,小坏蛋,明明是你呼了你哥一巴掌呢,倒嫌你哥的胡子刺手了?”
一边斜睨了陈延陵一眼,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时间过得真快,我都还记得当初你和延冈两个在襁褓里的样子呢,那时候你淘气得不得了,越大倒是越稳重了。
反倒是延冈,虽然心里明理,却是口花花的老没个正形,要不是我说了不能打孩子,你爹他能拖着延冈把鞭子都抽断……
总还觉得你们都还小呢,这一眨眼,你们都长成大小伙子了,胡子都刺手了……”
陈延陵蓦地心口一酸,想说什么,嗓子眼儿却像被一团棉花哽住了似的,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儿大不由娘,儿子长大了要去远方,会到远方去建立自己的小家,当娘的心里纵有百般挂念和不舍,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细细帮他准备着行李,准备着聘礼,一样一样唯恐不周全……
双膝一屈,陈延陵端端正正跪在了易长安面前:“娘……”
心中有千言万语,此刻竟是多一个字都说不出口,陈延陵眼中发热,双手环住母亲的腰,连着襁褓中的妹妹一起,小心地一起抱住,如同抱着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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