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陵还有半肚子想解释的话就这么咽回了嘴里,凤眸凝视着全然信任他的辛螺,心底一时百味翻滚,冲口就想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阿螺,我——”
辛螺却并没有注意到陈延陵的神色,只是蹙着眉头,慢慢剥着自己手中烤红薯的皮:“陵哥,滕玉屏这一次受伤后龟缩回珍州峒,以后等养好伤了肯定要卷土重来。
你说,我们下一步是先打珍州好,还是先把应州峒和其他几个一直首鼠两端的峒给收拾了好?”
陈延陵一下子闭紧了嘴。
是啊,充州峒虽然暂时无恙,但是滕玉屏带着安躔兵士龟缩回珍州峒,迟早是要重新打回来的。
大燕此刻在北方和西北方两处开战,而西南方这边,皇上已经全然交给了自己负责,让他务必阻住安躔人无暇攻入大燕。
这种关键时候,充州峒不容有失,充州峒一失,珍州与大燕的通道打开,大燕西南几百万百姓顷刻间就会被拖入战乱中;这个时候,他必须依旧是联军的大统领,必须紧紧握住联军的指挥权——
大燕不容有失,驱走安躔也是夏依的目的,现在他绝对不能横生枝节,也绝对不能出现变故……
见陈延陵久久没有答话,辛螺讶然地抬眼看了过去:“陵哥,你是怎么想的?”
陈延陵缓缓压住了自己翻滚的心绪,却垂下了眼帘一时不敢对上辛螺那双明亮的杏眸:“前几天我给尹国英那里递了个话,估计过两天他就会到王城来想着结盟。
滕玉屏应该受伤颇重,一时半会儿还劳不了太多的神。我觉得……瞅着这个空当,我们先把充州尹国英那里敲定了,再把几峒结盟的事放出风去。
最好是不用开战,先用武力威胁应州峒服了这软,其他一直没有表态的几峒,先前就一直犹豫不决,借着地利缩在一边明哲保身,想来现在更加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等我们把应州峒的事解决了,回过头来就集中力量对付珍州和安躔……”
“好!”辛螺听得连连点头,轻轻咬了一口烤红薯咽了,脸上一片憧憬,“真希望动乱快点结束,等明年开了春,我就能把红薯和洋芋的种植传遍夏依了。”
辛螺曾经陈延陵他介绍过,红薯和洋芋好种,产量也高,既可以做成饭、做成菜,还能做成点心,辛螺要是把这两种农作物的种植给普及下去了,再加上那些双季稻种植技术,夏依今后的粮食就不愁了。
如果还是在熊绎统治下的夏依,粮草充足并不是一件让邻国能够放心的事,但是现在……
辛螺兀自在出神地喃喃念着:“现在这天气,最适合吃火锅了,一锅子大骨汤里再下碗红薯粉或者是洋芋粉,舀上一勺子油泼辣子再加几滴醋……真的好想吃啊!”
这小吃货……陈延陵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内疚,心里又说不出的酸酸软软。
他一直引着辛螺往夏依土司这位子走,不就是因为只有辛螺当了夏依的土司,才能让他、让大燕放下心吗?
辛螺没有当政者的野心,一心想的就是让属下的百姓们能吃饱饭,过好日子。
陈延陵不知道为什么偏远的溪州峒会养出这样的一个辛螺来,明明只是个娇弱的少女,却没有狭隘的闺阁之气,相反,辛螺有着一颗仁君之心!
陈延陵也相信,即使辛螺坐上了夏依土司的位子,在未来很多年,都不会滋生那些野心……
现在的情形还很严峻,他还是把那事先压下来不说吧,等以后……至少等他们把珍州峒给平了,把辛螺推上夏依之主的位子以后,他再向辛螺慢慢解释!
陈延陵定了定心,也慢慢仔细地品尝起手里的烤红薯来。
珍州,天星镇,珍州峒主府。
辛秀竹双手捧着一碗药,一脸忧心地走进了滕玉屏的卧房:“王上,该喝药了。”
还在昏睡中的滕玉屏听到响动,迷茫地睁开了眼,吃力地想撑起身子坐起来。
辛秀竹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先去扶了滕玉屏起身,又体贴地在他背后塞了一只大迎枕,让他靠坐在床上,这才转身端起了药碗捏着调羹搅了搅:“药已经放温了的,妾服侍王上喝药。”
往日风流倜傥的滕玉屏此时却是面容青黄发灰,因为伤痛的折磨,脸上已经瘦了一大圈,几乎脱了形,只是起身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让他大口喘起了粗气。
即使如此,滕玉屏还是不悦地挡住了辛秀竹的动作,哑声发了话:“不用,把药给我。”
辛秀竹连忙小心地将药碗递了过去;滕玉屏伸手接过,一仰脖子就将一碗药汤给灌进了肚子里。
辛秀竹连忙把空了的药碗接了回来,又递了一杯清水过去:“王上漱漱口。”亲手捧了小痰盂接了滕玉屏的漱口水,哪怕有几点水滴溅到了她的手上,亦丝毫不嫌弃,只是等放下小痰盂的时候,侧过身子干呕了几声。
滕玉屏笼罩着灰气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别的表情:“这些事你让丫环来做就是了,你还怀着身子,小心别动了胎气。”
第342章 患难见真情
辛秀竹一边取过湿手帕子擦了手,一边轻轻摇了摇头:“我怕她们服侍得不尽心,还是亲自服侍你才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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