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另一人当时是作何考虑,这样的爱又是否还能让人继续相信下去?
如果是闺阁中的女孩儿,或许还会傻傻地原谅,可是辛螺不是,她是夏依的土司王,她的肩膀上,担的是整个夏依土司府,肩膀上的重担,容不得她再发一丝痴傻……
人皆有情,但是辛螺身为夏依土司王,就不能听任自己只有小儿女的私情!
辛螺的声音缓了缓:“退一步说,我相信易大人是绝对不想大燕和夏依将来兵戈相见的,但是易大人毕竟不是燕皇陛下,说句不好听的,自古帝王心难测,易大人再是简在帝心,又能够左右燕皇陛下的想法吗?
如果有一天燕皇陛下意指夏依,那时身在夏依的陈延陵,是忠君忠国,还是——”
辛螺的声音哽了哽,才重新接了上去:“到时又会让他如何自处?”
辛螺一直还记着当年的导师送给她的一句话: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俯瞰别人,也永远别去考验人性……
她不想考验陈延陵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彭建武,更不愿自己成为那个相真真!
易长安沉默了片刻,才正色看向辛螺:“辛小姐,我相信延陵他最初并不是有意要隐瞒辛小姐的。延陵这孩子心思纯正,我能明白延陵的想法。
开始或许是无意,后来因为与辛小姐的交往加深,心中反倒患得患失起来,生怕被辛小姐知道这事以后,会心生顾忌,断了跟他的交往。
爱之深则恐之切。昨天晚上他醒过来后我问过他,他说他本来是想着等跟你成亲以后再跟你坦白这些的……”
见辛螺嘴角扯了扯,易长安这话也不好说下去了。
即使是她的儿子,依旧也是男人那种尿性,想着把老婆抱到自个儿怀里了,到时候再坦白什么的,老婆再生气,那也是自己的老婆,多下些工夫,总是能哄回来的;殊不知这样更让女人气得牙根痒……
想到辛螺因为陈延陵的隐瞒,心中对大燕生出了忌惮,易长安话头一转,索性跟她说了实话:“辛小姐,至于你所担心的大燕的事,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
多年以前,我就把黑火药的配方给了大燕,这么些年来,大燕集中人力,已经制出了炸药,而且最新还铸造出了几十门红衣大炮。
如果不是这些红衣大炮,大燕与胡人和苍胡族的战争也不会结束得这么快。
燕皇如果真的意指夏依,延陵在夏依统兵的时候,只需外攻内应,只怕夏依现在就已经易主了……”
辛螺挑了挑眉:“就算我死了,夏依易主又如何?只怕夏依人此起彼伏的暴乱,会让大燕应接不暇,若是派兵镇压,反而会把大燕拖进泥淖里无法自拔。”
第384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在几千年以后,古夏依的地域是一个大聚宝盆,盐场就不说了,在古夏依大山深处,还开采出了金矿、锰矿和锌矿等等;但是,那也是有了现代化的大型机械以后。
就现在的条件,哪怕明知道夏依有宝山,不说在哪儿都勘探不出来,就是无意中发现了又能怎么样?采也采不出,开采出来了也运不出,运出来了也没那么技术和条件冶炼,什么都白搭。
而且很多大燕人一直对夏依存有偏见,视夏依为蛮荒之地,认为夏依人都是蛮野未开化之人,如果让大燕人来统治夏依,每一任行政官能做到宽恤爱民、一视同仁吗?
当初清朝时的乾嘉苗民起义,前后历时十余春秋,不仅折了当时清军的主帅云贵总督福康安和四川总督和琳进去,还死了三十多名中高级将领,军资耗银七百余万两,最后还是采取了“以草捆草,以苗制苗”的法子,才平息了那一场历时十八年的暴乱。
即使如此,清兵还是修建了后来被称为“南方长城”的苗疆边墙,划分了生苗区和熟苗区,驻扎了不少兵力,层层关卡,重重碉楼地防守……
才经过两场战争的大燕,国库空虚,如今哪里有那样的实力?而现在的夏依,对大燕来说就是一块没有什么肉的骨头,既硬,又没必要去啃。
何况辛螺身为现任的夏依土司王,无论是野心还是脾性,对大燕来说都是温和又安全的,在夏依又颇有声望;弄死了辛螺,大燕自己派流官管理也好,另外扶持个傀儡上位也好,未必就能稳得住夏依的局势,一动还不如一静。
这事儿辛螺和易长安两人都心知肚明,不必再说出来。包括昨天辛螺跟燕恒说的可以购买杂交水稻的种子一事,也只是表明了她的友善态度而已。
燕恒未必就敢来买,就是来买,辛螺也肯定会把一级种子自己留着,二级种子才卖给他。
辛螺绝对不愿把夏依是否能够守住和平寄托在燕皇的一念之间的,自己的藩篱,自己得扎牢,她现在已经不能再放任自己轻信任何人了……
如果不是易长安说得坦白,行事也坦荡,辛螺也不会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坦承出来。
易长安原先还以为辛螺是气恼陈延陵对身份的隐瞒,现在才知道问题所在。
这症结,对她来说,还真不是几句话能够解开的,易长安长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事再无挽回,只能低头苦笑,从袖中取出了一份礼单:“这一份礼物,是府里给辛小姐的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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