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驿道,那丰谷盐场的盐还怎么运出去?”彭成亮喃喃说了一句后霍然抬头,眼睛灼灼发亮,“那些盐也是要往大燕运的,乌舍人能打到我们莲花港这边来,难道不会再探出那条海路,打到大燕的钧城港那边去?
王上,大燕不是也有火器吗?这一回,我们应该跟大燕联手,把乌舍人给赶出去!有了大燕人的火器,我们未必就会落了下风!”
彭瑜眼睛一亮,又有些疑虑:“大燕……会跟我们联手吗?”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相信大燕能懂,”陆远轻轻点了点头,眉间却忧虑未散,“怕就怕……”
大燕燕京。
今天的早朝因为鸿胪寺的一折奏事正吵得几乎炸了锅:夏依土司府向大燕递来了一封十万火急的国书,外洋乌舍国亟将入侵中土,恳请大燕派兵相助。
鸿胪寺一直就是负责接待安排下外宾,昨天夏依土司府的使臣不仅突然来访,还递上了这么一封情报,吓得寺卿连夜就进宫去陈禀了。
其实昨天晚上燕皇收到这封国书以后,就召集了几位重臣过来,但是一直没有定议;今天早朝让鸿胪寺把这件事抛出来,也是看看朝堂上大家到底是些什么意见。
一众朝廷官员们各持一词,争吵得十分厉害。
“亏得尔等读圣贤之书,唇亡齿寒的道理莫非都不懂吗?且我大燕出兵,正是扬我国威的好机会……”
“你少给我酸溜溜地掉文袋子!出兵出兵,出兵不要银钱不要人?夏依的国书里也说得明明白白,乌舍国火器先进,长枪短炮一应齐全,我们冲上去当炮灰吗?”
“前年才刚刚打完两仗,国库所耗巨大,这两年将将休养生息甫定,若再动兵戈……”
“这事岂是我们不动兵戈就能避过的?夏依那是什么地方,蛮荒穷野,你们不会以为乌舍国占了那里就会满足吧?须知人心都是得陇望蜀,等乌舍国攻下夏依以后,看到我们大燕良田沃土,民商富庶,你们以为乌舍国会忍着不动?”
“那也不用我们现在就用兵!乌舍国远洋而来,再是坚兵利炮,补给就未必能及时供上。我们何不坐山观虎斗,用夏依土司府来消耗乌舍国的兵力?
到时乌舍国要是休战倒也罢了,若是再攻大燕时,我们再行出兵迎敌,岂不是便宜?”
这番话一出,倒是很快获得了朝堂上很大一部分人的认同。
是啊,乌舍国打了夏依又如何,正好让夏依那些蛮民把乌舍国的兵力给消耗掉一部分,到时候乌舍要攻打大燕,那力量就大大削弱了,大燕岂不是正好省些力气?
燕恒一直听着群臣争论,却并没有将这事定夺下来,见群臣分成了几派,意见不一,目光微微一闪:
“兹事重大,既然今日没有议出结果,众卿都先回去好好想一想,把事关我大燕的利弊都捋清楚了,明日上朝再议定章程出来!”
易长安心情有些沉重地随着散朝的官员们走出了宫墙,正要坐上马车,远远有人高声唤着她的名讳急步走了过来:“易大人!易大人!”
易长安有些惊讶地看着来人,摆手制止了护卫的阻拦:“原来夏依过来的使臣是你?”
她当初在仙客来的时候见过陆远的面,后来也知道这人就是辛螺亲口说出的那位“夏依王夫”。
不管这是辛螺的权宜之计,还是真有这种打算,易长安看见陆远,不自觉就带了些审视,审视过后又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陆远和自己的大儿子陈延陵分别是两种类型,一人文质彬彬,儒雅朝气,一人俊朗强硬,气势沉稳,抛开一个母亲的私心而言,陆远在外在条件上并不逊于陈延陵。
关键是,陆远已经是孤家寡人,无后顾之忧,还已经扎根夏依,对辛螺忠心耿耿……
陆远坦然迎着易长安的炯炯目光向她行了一礼:“易大人,陆远斗胆,想问问今日大燕朝中对我夏依之事可有议定?”
既然是让鸿胪寺卿上报的夏依国书,陆远为什么不去问鸿胪寺卿,反而要在宫门外拦着自己相问?易长安盯着陆远看了片刻,缓缓摇头,只简单地吐出了两字:“未曾。”
陆远心里不由一沉。
他之前就是忧心大燕会怀着事不关己,先坐山观虎斗的心思,用夏依来消耗乌舍军队的兵力,今天大燕朝堂上没有议出结果,只怕是抱着这样想法的朝臣不在少数……
陆远沉默片刻,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双手恭恭敬敬地奉给易长安:“易大人,陆远来之前,我们王上曾说过,若是大燕朝议未决,就让我把她亲笔所写的这封信带给大人。”
难怪陆远会在宫门外拦着自己,这算是辛螺的一个锦囊?
易长安有些狐疑地接过了那封信,当着陆远的面就拆开了,匆匆看了几行,脸上一片震惊:“你们王上在信里写的内容,你之前可曾——”
陆远垂眸恭立:“是,王上说了,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易大人能帮我们行个方便,夏依数十万百姓都会感念大人的恩德。”
“毕竟在那个时代,无谓大燕和夏依,根本都是一国,都是我们的祖先……”
易长安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辛螺当初说着这句话时的神情,脸色也有些复杂起来:“你们王上……这一份魄力实在让我心服!你,跟我来吧。”说罢转身重新向宫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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